他将伞柄靠在门柱上,双手摘下被大雨淋湿的笠帽,抬眼,语气粗重的问道:“萧掌柜回来了没有。”
萧定恒转目向他,这名男子的面上留着许多胡渣,形象邋遢,体型却较为高大。
“我是无名。”他将湿重的蓑衣脱下,湖山春内客人寥寥,坐在角落各自闲谈,无名的出现,并没惊扰到旁人。
蓑衣被放置在门口前的一张褐色的专用桌上,他提脚迈步时,萧定恒留意到他脚下的鞋印带进了雨水的湿迹。
甘冒磅礴大雨,也要寻他的陌生来客,到底有什么重要或是紧急的事情?
“无名。”萧定恒直接唤道,他抱着双臂,一脸闲暇的打量他,问道:“你找我,是何事情。”
陌生人造访湖山春,打从冯吉安到来后,他已见怪不怪,这山吉镇仿佛人人都认得他,而他也是“失忆”一般,来者不拒。
冯吉安早已上楼,他命小二去拿一壶热好的酒来,稍后便请无名一同去落座。
“喝杯酒,暖暖身。”萧掌柜谦和客气,在待人处世方面,他一直备受山吉镇百姓们的推崇。
无名怔愣了一会,稍许后,他的眸光中展露出了思量,山吉镇家喻户晓的萧掌柜,与传言相比更平易近人些。
“我是戟山地区人氏,偶然间来这山吉镇,听闻湖山春萧掌柜乃是红绯榜第一人,特地来见识一番。”
萧定恒灿然一笑,回道:“这是山吉日报的宣传手法,虚假、夸张居多。你如此大雨特地前来……我不知道说什么。”
无名豪爽的笑出声来,说道:“萧掌柜真性情!与传闻比,你本人更具亲和力些。”
面对他的夸赞,萧掌柜宠辱不惊,他翩翩然的眸光,带了一点风度,微笑不语。
狂风骤雨吹得窗枢间的缝隙疯响,街道上的摆摊小贩早已收拾完毕后不见踪迹,街道两侧旁悬挂的招牌隐隐可见要被风刮落下来。
湖山春内,屋暖灯黄,像是迷途的海上船只,有了一处可暂避风雨的港湾。
无名饮酒时偷瞄他一眼,轻放下酒盅的目光里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他说道:“你当真不好奇,我找你的真实意图。”
萧定恒后背一靠,目光里全然没有心奇,他的从容是一贯如常的,他说道:“不急,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几日生的事他还未来的及细想,总觉得不寻常,庄尔告诫过他山吉镇不太平,如今正在一一验证……
“这酒怕不是那有名的红醉吧?”无名另起话题,他举杯细看,随后便用鼻子嗅了嗅酒的香味。
“是红醉。”萧定恒将思绪拉回,顺着他的话说道:“红酒坊定的酒。”
“我可听说,红醉只你们湖山春这儿有卖,看来,你们与红酒坊的交情匪浅。”
萧定恒至今未见过红酒坊的老板,而他又是“失忆”的,所以想不起曾经的事来。
“商业机密。”他吐露时一脸真诚。
无名不以为意,继续自己的话题,道:“我记得,有一年下了雨。”
“红酒坊的酒全被浸泡进了水,当年就造成整个山吉镇酒价翻倍,湖山春却不受影响。”
“我前段时间生病了失忆,那些事,记不得了。”萧定恒开诚布公道。
“哦?”无名将信将疑,待他了解状况后,便直奔主题道:“你们可是在追查夏氏村事件。”
萧定恒正视向他,这个来路不明之人连名字都带着胡诌,可他话里话外的试探,像是知道些什么。
“是,府衙也在找寻真凶。”他一向是坦率的,拐弯抹角说话,并不是他的风格。
“那可有消息?”无名侧头,目光里不是惊诧、愤恨,而是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