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又来问我了,问我愿不愿意摒弃前嫌协助姚建雄,因为姚建雄要去做一件足够伟大足够颠覆的事情,一旦成功,他与我都将得到光明的未来,那是多少金钱都衡量不了的——如果我愿意,她就算没白养我这么多年,并且我以后将得到自由,可以被允许和你在一起。”
贺星梨听明白了,她神色复杂:“这根本就是姚建雄借阿姨的身份来和你谈判,他让你作为游戏间谍帮他,条件是放我一条生路?在他看来这应该算是天大的施舍了吧?”
姚苍苦笑:“准确来说这不是谈判,纯是威胁,他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帮他,你只有死路一条。”
贺星梨怒气值瞬间涨满,当然不是针对姚苍,只是觉得姚建雄这个男人未免太过自负了。
她冷声道:“游戏里这么多玩家,他把我们当什么,又把军方当什么?他真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了?你可千万别被他吓住,这是试探,他要是真能直接杀我,压根也不会特意搞个幻境来问你。”
“我知道。”姚苍点点头,“所以我也没被他威胁,我拒绝了。”
至于拒绝的后果,目前看来很明显,就是他在本局又掉了一颗星。
或许他假装同意也是可以的,但他太了解姚建雄的阴险程度,既然姚建雄都能入侵游戏来与自己对话,那么很难说机制会不会也有所修改。
如果他同意了就会被控制思想,又或者触发了某些蝴蝶效应,那将给队友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权衡利弊,还不如舍掉一条命。
贺星梨不用多问也大致能猜到姚苍的心路历程,她甚至也猜到了他的死法。
“是……幻境里的阿姨,亲手杀了你?”
“嗯,用刀刺进我的心脏,声称她做鬼也不会原谅我,诅咒我这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不配被爱。”
她心底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果然是生身父母,最清楚往什么地方戳尤为致命。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那诅咒没有用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有人爱你。”
姚苍闻言猛地看向她,他似是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么笃定而直白的话。
他黯淡的眼神慢慢亮起,最终融成一汪春水,变得分外温柔。
“你现在可真会安慰人。”
“我说真的。”她拉过他的手,“往事不可追,但未来我们可以自己争取,姚建雄他赢不了的,迟早被法律制裁——只是你别一直困在过去,幻境就是幻境,如果是真的阿姨站在面前,她未必能做出那种事。”
“不,就算是真的她站在面前,也一定会这么选。”
“……”
贺星梨没有说话。
“过去很多年我都在骗自己,但其实我很了解她。”姚苍叹息,“她曾经想要的很多,可最终什么都没得到,即使错误地生下了我,也没能留住姚建雄,所以她恨,她穷极一生都在试图追回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是她的筹码,是她报复的工具,一旦我让她的愿望落了空,她同样会发疯似地恨我。”
“没关系。”贺星梨轻声安抚他,“她恨不恨你早就不重要了,你应该忘记这些事,就算忘不了,也该试着放下。”
“我已经放下了。”
“……真的?”
姚苍回握住她的手,就势把她扯进怀里,他低头将脸埋在她肩膀,闭上眼睛感受她的体温。
“真的,就在刚才。”他喃喃着,“那把刀刺进我心脏时,我反而觉得解脱,就好像把这些年没想通的事全都想通了……阿梨,我从此也不再欠她什么了。”
——阿梨的性命不是靠你们掌控的,我俩在不在一起也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我永远不会站在姚建雄那边,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
——无所谓,我可以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你也可以做鬼都不放过我,妈妈,祝你和姚建雄将来在地狱相遇。
就当是前尘往事被一刀斩断,无论母亲爱不爱自己,他以后都不再执着了,人何必总是因为回忆而痛苦,更何况如今贺星梨已经回来了,他依然拥有坚定前行的理由。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贺星梨抚摸着他的后背,也感到很欣慰,“我们就当是新的开始。”
“好。”
这时教室的门忽然被悄悄推开一道缝,里面的队友们脑袋迭脑袋伸出来,齐刷刷盯着他俩看。
贺青洲作为发言人,严肃开口:“对不起啊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但我们实在好奇,姚苍到底从顶楼带回了什么线索。”
杨靖也用力点头:“是啊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我刚看见姚苍都失去一颗星了,凭他的能力总得有点收获吧?”
“谢谢你看得起我。”姚苍看似是在回答杨靖,却垂眸对贺星梨一笑,他若无其事松开手,从口袋掏出一样东西朝众人扔过去,“确实有,在这。”
贺青洲扬手接过,见那像是一团被揉皱的废纸,展开后里面用黑色水笔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神秘。
“神秘?这算什么提示?”
旁边的秦怀羽灵感乍现,立刻夺过纸团,快步走向课桌上摊开放置的那本怪谈手册:“你忘了,我们的手册里还有一桩神秘事件没有解封。”
“……靠,对啊!”
于是包括刚进门的贺星梨和姚苍在内,大家一起聚集在课桌前,注视着秦怀羽翻开最后两页,试探性把纸团放在了数字9的号码上。
果然下一秒,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纸团和手册书页上的文字同时发生变化,那些油墨像被晕染出水状痕迹,最终重组成一行崭新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