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鸢盯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茶杯,老实道:“在想这杯茶里有没有毒药。”
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想杀她了。
之前许多次都是千钧一发,她都是摸了摸阎王爷的胡子才逃出来的,今天要是被这一杯热茶给毒死了,可就真是太冤枉了。
大约是没有预料到她讲这样的实话,楚凌沉微微怔了怔,才轻声道:“没有毒,今夜不杀你。”
颜鸢软软应了一声:“哦。”
然后她举起手中的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她发现茶水的温度正好,于是仰起头,毫不犹豫地吨吨吨,把热乎乎的茶水倒进了喉咙。
楚凌沉缓缓道:“孤骗你的,其实有剧毒。”
颜鸢:“……”
颜鸢面无表情,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低下头就是一顿吨吨吨。
楚凌沉勾了勾嘴角:“怎么,皇后如此确定孤不会在茶中下毒么?”
颜鸢摇摇头:“不确定。”
楚凌沉道:“那为何?”
颜鸢沉默了一会儿,才认真道:“因为陛下如果想要杀臣妾,臣妾即便不喝这杯茶,也不可能找到别的活路。”
“既然如此,何必入宫?”
“因为想活下去。”
“区区天漏草,颜侯若是想要,何须你亲自入宫。”
“可我还是不放心。”
黑夜中,颜鸢轻声道。
她知道自己这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爹爹与太后的合谋是各取所需,爹爹荫蔽,太后要专政。而她是定北侯的独女,他们的结盟原本大可不必她亲自入宫,去做这利益纷争的代价。
若说没有别的目的,怎么可能呢?
可她今夜却必须取信于他。
颜鸢轻轻搁下茶杯,直视楚凌沉的眼睛:“陛下怕疼吗?”
楚凌沉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她,目光森森。
颜鸢也并不是真心想要他的回答,她低头看着茶杯里倒影的小颜鸢,轻声开了口:
“我其实,不太怕疼的。”
“我小时候调皮,总是磕磕碰碰,从来也不觉得疼。”
“但我每次哭,爹爹都会允我一个心愿,所以我举凡磕磕碰碰,都是能哭多惨哭多惨。”
“后来心愿越来越多,爹爹便要求我把愿望写下来,我便时常一边哭,一边磨墨奋笔疾书。”
她习惯性喊疼的毛病,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彼时她还年幼,不知爹爹这手写心愿单的要求背后深意,只要每每身上有丁点不舒服,就会照着爹爹要求写完心愿单,然后哭哭啼啼地再去找他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