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样。
纲吉猛地发现自己一直在说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啊对不起,反正就是那天,大家的话题不知怎么就说到横滨了。”
“他们告诉我,在上次世界大战时日本成了战败国,那之后横滨就成了外国人居留地(租界城市),军队被取消,各种势力的人都汇聚在这里,政||府却无力干涉这座城市运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afia光明正大的存在,人工岛上的擂钵街变成了罪恶的垃圾场,所以大家才生活的那么糟糕。”
“也不算有错。”兰堂抚摸着纲吉半干的头发,就像是在安抚无知的小动物:“正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官方无法干预,所以这座特殊的城市才更需要afia的存在来行使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非常规手段。但是现在不行,这座城市的势力被分裂的太厉害,所有组织都有自己的私心。如果想要彻底稳定下来,就必须实现黑色势力的统一。”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横滨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纲吉明白了兰堂的潜台词——这就是太宰治心情不好的根源。
他喃喃道:“所以首领担心我中暑不让我出门……中也也说外边太热了他不想出来,都是因为……”
他想要保护中也,中也何尝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兰堂近乎残酷地说:“现在,白天街上还有少量普通人行动,入夜后会动作的只有afia。所有势力的死亡人数至今已有一百二十七人,其中三分之一是港口afia的底层战斗人员,还包含了一位干部后补——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加中。”
一直生活在和平生活中的少年目瞪口呆。
即使在擂钵街,即使亲眼看过中原中也踩断敌人的脖子,他也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恐怖。
兰堂低头凝视着下方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相处了这么久,老首领对纲吉的真正态度不可能瞒得过兰堂。与其说那副关照是对“儿子”的爱,不若说是对“珍宝”的守卫。他不需要泽田纲吉会任何东西,也不打算让少年学习成长,更不打算告诉他任何事情。
不同于纲吉的伙伴对他的珍惜,老首领的沉默只是因为他希望对方保持快乐的心情,拥有外人眼中高贵的身份,安安心心在娱乐产物的包围中安然的生活即可。
——宛如笼中鸟一样。
比起首领口中的“爱子”,泽田纲吉更像是献给神明的供品。
兰堂很喜欢泽田纲吉。
他的内心和他的外表一样冷淡且默然,没有过去记忆的他与这个城市的一切格格不入,哪怕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七年之久,这里的人也好,事也好,物也好,他都漠不关心,他眼中的世界只有单调的黑白两色。如果有一天需要,他可以毫无留恋的抛弃现在的一切。
直到这个孩子的出现。
本以为只是误入泥潭的兔子,他因着少许的善念和同病相怜的好奇对少年多了些关注。然后随着长时间的相处,这个温和包容又在某些方面格外坚定的孩子就如那燃烧的大空火焰,将兰堂黑白色的世界染上色彩。
当他知道自己“升职”的时候,心底竟然有些高兴。
——泽田纲吉是鸟。
即便注定要暂时囚禁于笼中,他也希望这孩子拥有强健有力的翅膀,终有一日破除牢笼展翅飞翔。
兰堂淡漠地说着近乎大逆不道的话。
“首领年老体衰,恐怕没有几日好活。泽田纲吉,您是港口afia唯一的少主,这片庞大的遗产注定只有您可以继承。”
“哈?!!!”
纲吉直接被兰堂的一番发言吓了个半死。虽然老首领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慈父做派,两个月的时间也足以让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首领究竟是何等残暴的存在。兰堂的这句话如果让老首领听到,那他一定会收获一份生不如死的苦痛套餐。
“兰堂君,你在说什么啊!”
兰堂不仅不慌,金色的眼眸甚至还带着点笑意,一如往常般低头看着少年。
大热的天纲吉却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背后透骨的寒冷。
他根本不敢细想对方话语中的深意,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下来,结结巴巴:“太宰君、太宰君都洗了好久了还没出来,我去看看他!”
兰堂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
………………
纲吉一路冲进了太宰治的房间,对方的门并没有锁,打开的瞬间未来的首领直接被冻的打哆嗦。这房间的温度绝对低于16度,短袖短裤背后出汗头发半干的少年直接就被冻得冷静下来。
——兰堂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除了异能特殊点,有可能来历特殊点外,真的就是个普通的15岁少年!他懂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未来的首领觉得茫然。
他下意识想给中原中也打电话,才发现手机没有带在身上,又想起目前外边混乱的情况,更加不敢打扰对方。他第二想起太宰治,这才发现整个客房都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太宰君?”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心里蓦地涌上一股不安,少年一边呼唤着朋友,一边挨个房间敲门去找他,直到站在浴室门前,纲吉敲门后确定浴室里没有任何声音,才轻轻拧开了房门。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豪华浴缸底部的太宰治。
“太宰君!!!”纲吉惨叫一声跳进浴缸,费劲的推开太宰治抱在怀里用来下沉的哑铃,一把将好友的上半身从水里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