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地活着?住在小房子里就是苟且吗?北京城里又有多少人如她所说正在“苟且”着呢?
那方乔呢?她做的又算什么呢?
以前是他忽略了,成晚说过,她两年没见过方乔,那就说明她出事前,是和方乔待在一起的。
方乔见证了成晚那时的不甘与疯狂,仍对她为成晚所做的所有缄口不言。
他早该想到的,方乔总是爱逞英雄。
“她自己就住在那儿。”杜聿紧紧攥着拳,尽量让自己冷静,不失了风度。
“她……她和我不一样……她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好。”成晚颓丧地撑着桌子,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心虚,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你是说,她就该待在黑暗里,她活该,她贱,是吗?”杜聿忽然笑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在他眼前崩裂。
成晚咬着牙不说话,莹润的嘴唇渐渐被血色沾染。
“她知道吗?你……自杀的事儿。”
“她带我看完那个房子,我受不了了,我知道,她就是成心的,她就想让我在她面前卑微地活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所以我跑到了马路中间,我看到她也在看我。你看,她并没有你说的那么重情重义,她眼看着我去死。”成晚的眼睛通红,眼神中似透着疯狂。
杜聿闭上了眼睛,紧握成拳的手放松了。
这二十多年,狗屁不是。
“成晚,我觉得我是个笑话,是个傻逼。”杜聿轻笑了起来,将手猛地从她的禁锢中抽离,“我竟然为你放弃了她。”
抬步迈出二门,杜聿仍能听见成晚的啜泣声。
但这一次,他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四十七章孑然
杜舟结婚的前一天,杜聿赶到了纽约。
和三年前被杜舟忽悠着来纽约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住在酒店不同,这回他住在了家里,但他爸妈却仍旧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都这么多年了,您杜大老板头回得空来看我们,我们还真有点儿诚惶诚恐。”杜聿的母亲江女士皮笑肉不笑地捏着杜聿的脸道,“都说现在换脸的多,我瞧瞧,还是不是我儿子。”
杜聿轻笑起来,拍了拍母亲的手,说换脸的都是AI,而我是真人,也确实是您儿子。
江女士瞪了他一眼,问道:“这回住几天?不会像三年前你回纽约一样不着家,住两天酒店就颠儿了吧。”
“差不多,杜舟婚礼结束了我就走。”杜聿搂着母亲的肩膀坐到沙发上,“北京一堆事儿。”
“得,我给杜舟打个电话,让他婚礼办个三年五载的,我这好大儿也能多陪陪他妈。”
“今儿是他bachelorparty,这会儿估计都喝吐了,接不着您电话。”
“他bachelorparty你怎么没去?”老杜叼着烟斗也走了过来,边走边咳嗽。
“我岁数大了,受不了太闹腾的地儿。”杜聿起身拿走他爸嘴里的烟斗,“您岁数也不小了,少抽烟。”
“你也知道你老大不小了。”老杜瞪了儿子一眼,又看看沙发上端坐的江女士,好歹没伸手去夺烟斗,只追着儿子骂道,“人杜舟都结婚了,你还跟北京打光棍儿呢。”
杜聿知道他回来,二位免不了要给他扎扎针儿,无所谓地耸耸肩,重新坐回沙发里拿着手机看邮件。
“你好好跟我说,你怎么想的?”江女士问道,“真就打算守着你的公司过日子了?”
杜聿垂着眸,邮件里的字却像是打散了似的,看不进眼里。
江女士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叹气道:“还以为成晚醒了你们能有个结果呢。”
杜聿划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又像没事儿似地接着划了起来。
“你一直不交女朋友,是不是还想着成晚?”江女士问到。
杜聿抬头看了他妈一眼,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番推测。
“你要是后悔跟人家分开,也别顾着你的面子,再把人追回来就是了。”江女士道,“你是个爷们儿,就得做点儿爷们儿该做的事儿。分开三年也不算什么的,没准儿成晚也念着你呢。”
“我和成晚没在一起过。”杜聿扬了扬眉头,忽又转了话题道,“大都会歌剧院过两天有《茶花女》,请您二位赏脸去看。”
江女士看了老杜一眼,又瞧瞧杜聿,气得点了点他的脑袋。
她这儿子,不想说的事儿从来就一句也不会提,问到跟前儿了也不开口,就像现在这样,执拗得很。
老杜也没辙,索性不再问杜聿那虚无缥缈的感情生活,只问杜舟的bachelorparty在哪儿开,他也瞧瞧去。
凌晨的时候,楼下的守门人给老杜打了个电话,说杜先生,这儿有个喝多了的人找您,不,找您儿子。
杜聿被叫了起来,沉着脸去了楼下。
看到正抱着守门人说Beyoncé就特么不该和JayZ结婚的果然是杜舟,杜聿不禁好奇,新娘到底瞧上他哪一点。
从守门人手里接过杜舟,杜聿将人架上了电梯。
杜舟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发现他身边的人已经是杜聿了,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抱着他又亲又啃。
被杜聿嫌弃地推开后,杜舟又闭着眼睛,靠在轿厢上重重叹气,手胡乱地摸着脸,像是要抹掉全部的忧愁。
“杜舟,这婚你要这么不想结,明儿我可以替你退婚去。”瞥了一眼杜舟这副做派,杜聿满脸的瞧不上。
提到结婚,杜舟脸上浮现出些复杂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