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证据,是吧?”
楚盛辰迈步上前,一把抄起双耳瓶横在胸前。
“快放下,你干什么?”
谭兴岩脸色大变,就要出手阻止。
只见楚盛辰左手虚托瓷瓶,右手屈指在上面轻轻一弹。
“铮……”
已经伸出右手的谭兴岩,像是被定格画面了一般,直接愣在当场。
横抱曲弹!
十几年前,谭兴岩曾在一个老前辈面前,见识过这种手法。
而这位老前辈,是古玩界公认的泰山北斗!
当时,技惊四座!
老泰斗仅仅用了这一指,就让现场十几个人,争论一个多小时,谁也无法说服谁的局面,直接盖棺定论!
谭兴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在手法上竟然比老泰斗更胜一筹!
刚才,瓷瓶发出的声音十分清脆。
说明胎体原料极为上乘,通体没有气泡和空鼓。
但是,脆响中带有轻微的杂音。
秦韵染敏锐的听出了异样,随即做出判断:“接底造假?”
所谓接底,指的是拿真瓷器的瓶底,接上造假的瓶身,以此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
因为大多数人看瓷器,会从底足的形态,以及底款文字进行判断。
谭兴岩顿时生出一额头的冷汗,他也听出来了。
尽管如此,谭兴岩还是咬着牙梗着脖子说:“不光我鉴定过,街面上的几个老伙计也都看过了,瓶底、瓶身和瓶口全都没有问题!”
刚才,谭兴岩和秦韵染只听到一声杂音。
而楚盛辰,听到的却是两声。
并非秦韵染和谭兴岩水平差,而是他们不懂横抱曲弹的技巧。
单看两名店员,脸上是一副相同的狗看星星的表情,就知道能听出杂音来,是多么不容的事情。
楚盛辰对着秦韵染说:“对,但是不全对!不光是接底,还接口了,这瓶子的上口和底足都是真的,中间却是假的。”
“不可能,按照你的说法,这造假的成本也太高了吧!”谭兴岩显然还不死心,想着挣扎抢救一下。
楚盛辰娓娓道来:“普通的造假,的确不可能这么下本儿!要相同配方的瓷土和釉面,又要昂贵天然矿物质颜料,还要找经验丰富、笔法精湛的老师傅画图。”
“然后就是精心烧窑这一整套下来,光是成本就已经超过几十万,上百万也是有可能的。”
“但就是因为造假者知道,做好之后能获得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利润,在利益的驱使下,所以才这么舍得下本儿。”
“瓶底没有问题,底足带有修坯的痕迹,底款的“大庆乾隆年制”六个字,不管是字体还是使用的青花原料,都没问题。瓶口的各项特征,也全都对。”
“别说是一般人,就是鉴宝大师见了,也不会怀疑它是假的,哪怕真的看出瓶身上些许端倪,也因为口底都是对的,陷入自我怀疑,直至认定它的是真的。”
后面这句话,可谓直击谭兴岩的心灵!
事实上,他在拿到这只双耳瓶的时候,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瓶身似乎有点儿不协调。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谭兴岩也说不清楚。
后来就像楚盛辰说的那样,谭兴岩看的次数越多,看的越仔细,越发对它坚信不疑。
在古玩行里,有句话叫当你见到一件器物,你看它哪儿哪儿都对的时候,反而要小心了!
因为很有可能,这些都是有心人想让你看到。
大家在鉴定瓷器的时候,无非是重点看器型、看色彩,看口沿看底款,造假者自然会从这些点进行入手。
反而是那种看着大部分对,但是有那么一两处似对似不对的时候,是真品的可能性更大。
谭兴岩正是基于这一点,最终确定双耳瓶是真正的乾隆粉彩瓷器。
楚盛辰继续道:“谭老板刚才讲这只瓶子的前世今生,相信应该不是编出来的。”
“我猜测,这双耳瓶是因为某种原因给摔碎了,瓶身碎的比较严重,瓶口和底足保存比较完整,虽然可以通过手法修复,可是价值会大打折扣。”
“但是做个新瓶身,就可以当成价值连城的古董来卖,这就是造假者愿意下血本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