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人这是什么话?不过是小站了一会儿,在下的身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娇贵过。”卓玉宸显然并不吃梁源这一套,“在下此次登门拜访只是为了探望好友罢了,原先还未拜访过贵府,竟是不知道如今这一族嫡子竟也会住在这如此偏僻之处?倒叫人稀奇。”
就像自己来时所说,卓玉宸并不害怕梁源在这个时候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但是相比于自己,卓玉宸更担心的还是梁沛的安危,就现在梁源的状态来看,他有些不敢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想象这所谓的手足之情。
——“卓公子这话才真是见外。沛儿自然是安全的,这里是梁府,只要他不踏出去半步,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倒是听说上次泊志已经来过了。怎么?难不成泊志他竟是没跟你提起沛儿的事?”梁源一改当初在宫中的姿态,原先还是“阿宸”、“阿宸”地叫,但今日从他踏进这里开始,梁源就只唤他“卓公子”,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卓玉宸心头的不安更甚。
卓玉宸瞥了一眼一旁的骆元青,毫不客气地冷哼道:“原想着梁大人都已经把我这个大活人带到这种地方来了,总该是开门见山。却不曾想梁大人还真会绕弯子。”
“既然梁大人不愿意说,那就干脆让在下自己来猜猜。只是在下有所不知,梁大人究竟是有什么事,竟是不惜牺牲自己亲生兄弟的自由和梁家与郁家之间的交情,也要将我这一介琴师给逼出来?”
卓玉宸的眼神毫不露怯,整个人直直地盯着梁源的眼睛。双方的僵持,连一旁的骆元青都看在眼里,整个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寒风吹过,吹散了卓玉宸额前的发,一张细腻如白玉的脸,被几根发丝勾勒出一条条纹路,卓玉宸本就被冻得鼻头泛红,在寒风的裹挟下,更是凭添了几分破碎。
梁源看得有些呆住,直到手即将触碰到对方的发丝时,对上卓玉宸那一双冷淡中掺杂着些许厌恶的眼神,梁源才突然醒悟过来。
——“到底是我们梁府疏忽了,外面风大,卓公子且随我来。”
人已经过了身后的冰湖,眼瞅着面前似乎有一处院落,纵使是炎炎夏日,怕若是想要进入这院落也要乘船渡过湖面才是。卓玉宸不明白这梁家为何要留这样的一个院落在自家府中,也不知道这个梁源究竟是要带着他去哪里、做什么,但如今在他面前的也只剩下这么一条路。无论他再多疑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就跟上去,看看这个梁源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跟在梁源的身后,卓玉宸这才终于踏进了这个被许多人视为禁区的地方。
院门打开,这院子显然已经破败了许久,怕是已被人遗忘了有些年头。
卓玉宸刚想张口询问,就听到梁源说:“这里平日里不会有人来,若是不算上夜隼和夜鼠,玉宸你应该是第一个被邀请来的客人。”
夜鼠?
卓玉宸听了这个名字眉头一皱,这取名字的品位真是差到离谱。本想着从骆元青身上找到一点儿看法认同感,结果再一看身旁的骆元青,也不过是朝着他们二人拱了拱手。
想了一会儿,卓玉宸还是没有接梁源的话。
卓玉宸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院子眼熟,院子的正中央,粗壮的树干直插云霄,树皮干燥粗糙,虽仍留着一副骇人的空壳,却也不难发现这眼前的怕是只剩下这一处还残留着些生命的迹象。
注意到卓玉宸的视线,梁源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卓公子可是在宫中见过我父亲了?那这树公子该不陌生才是。”
宁安郡主……
是偶然吗?
为什么这院子和宫中宁安郡主的住处如此想象?
卓玉宸看着梁源的背影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跟着梁源绕过一个又一个连廊,卓玉宸心中的怀疑被一点点印证,果然是如此,这里俨然就是宫中宁安郡主住处的翻版。
不由得连想起当时在宫中时,自己与梁伯父见过的那一面。
当年的桩桩件件的确存在许多疑点,而那些疑点因为每一个都与梁家毫不沾边,所以这些年来,根本没有人怀疑过,可是,当年那四家利益相互牵扯,唯独梁家一家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岂不是更加可疑?
跟在梁源身后,只见他终于在一间屋子前停下。
梁源抬手推开屋门,里面的陈设倒是不如屋外那般破败,一看便知道这应该是常有人来到此处。
卓玉宸故作调侃道:“未曾想,梁大人公务如此繁忙竟还有闲心派人打理一处废苑。”
——“卓公子难得赏脸一次,我们梁家自然也是不能怠慢。”
“况且这也不是只我一人的心意,你说是吗,夜鼠?”
卓玉宸瞥了一眼旁边的骆元青,竟是没发现他一直跟到现在,看来梁源要跟他说的事跟骆元青也有些关系。
——“回主人,这都是在下该做的。”
卓玉宸实在没眼看他们主仆情深,随手拾了把椅子便坐下。
——“我只问大人,作为交换,我既然来了,那大人可是能让我见梁沛一面?”
——“那是自然。”
骆元青转身离去,偌大一个空屋只留下卓玉宸和梁源两个人,这种诡异又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一缕茶香飘过。
卓玉宸走了半天,正是肠饥肚饿,一壶热茶下肚,总归也算是恢复了些许热气。
氤氲的茶香让两人的氛围稍微缓和了些许。
——“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梁源脱口而出的话让卓玉宸半握着杯盏的手指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