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到祝时宴因为?此事?而清瘦的身形,他心底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控制不住地想对他说一些安慰的话,想让他不再难过。
这种不合时宜的情愫和心底的仇恨交织在一起,折磨的他夙夜难寐。
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若祝时宴不是褚遥的徒弟,该有多好。
因褚遥的关系,敬远寺给祝时宴安排的住处规格仅次于主持子真大师。
小林子早就到了,抱着行囊坐在门口昏昏欲睡,祝时宴轻轻推了他一下?,他猛地惊醒,连忙站起身,“公子,你来了。”
待看到后面跟着的元辙后,他停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见?过六殿下?。”
元辙嗯了一声,目光一直放在祝时宴身上。
祝时宴转身道:“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殿下?回去路上小心。”
元辙磨磨蹭蹭的,小声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祝时宴有些诧异,“抱我一下??”
“嗯。”元辙的声音更小了,“我还从未跟人拥抱过。”
祝时宴略一犹豫便同?意了,张开双臂,声音很温柔:“好。”
元辙双眼一亮,立马扑到他的怀中抱住了他。
小林子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瞪大了。
六殿下这是在干什么!?
元辙刚到祝时宴的肩膀,抱住他时头会不自觉地埋进他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脸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贴在他的胸口,耳边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这个拥抱很温暖,也很让人悸动。
祝时宴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低头问:“殿下?,好了吗?”
元辙舍不得放开,不自?觉地收紧了双手。
祝时宴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再次问:“可以?了吗殿下?。”
元辙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看了好久,然后他往后退了两步:“我回去了。”
祝时宴的眼中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殿下?慢走。”
“嗯。”
元辙敛下?双眸,慢慢地转身离开。
他越走越远,身形也越来越高大,从到祝时宴的额头、到与?祝时宴齐平、再到超过祝时宴——直至高过他一个头。
转眼间,八年时间已?过。
元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太子与?五皇子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其中还夹杂着一部分六皇子的支持者。
不过这些人不太起眼,太子和五皇子暂时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六年前?,太后驾崩,太子好不容易促成的相府婚事?为?此又往后延了几?年,直到去年,他与?沈佳音才真正完婚。
这些年,因两人的互相争斗,户部尚书、工部尚书相继落马,薛成文继任成为?新一任的户部尚书,元帝为?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从地方提拔了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清官上来当工部尚书。
自?此,六部尚还有一个礼部隶属于太子,而兵部一直属于五皇子一党,吏部表面上又是淑贵妃的人,双方争权斗势多年,虽然两败俱伤,但依旧微妙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元辙听祝时宴的话,这些年不再完全的藏着掖着,逐渐开始展露锋芒,派给他的事?都超预期完成,元帝果然注意到了他,重心渐渐往他身上倾斜,朝堂上也终于不再是太子和五皇子的二言堂。
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落下?帷幕,但元帝刚刚钦点?完状元,民间便爆出了巨大的丑闻。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风声,说此次科考有人舞弊,参加殿选的人中有不少人都提前?知道了试题,前?三甲皆有问题。
这件事?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不少落选的文人才子不服气,天天写折子递状纸,或者去衙门前?击鼓喊冤。
安国重文,这些文人闹起来没完没了,元帝被闹得头疼,将太子、五皇子和六皇子皆喊来宫中商讨此事?。
“看看,看看,这些都是近几?日呈上来的状纸,皆是控诉科考舞弊一事?。”元帝将一堆纸摔在桌子上:“关鸿义?何在?让他滚来见?朕!”
关鸿义?是礼部尚书,也是此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
刘公公连忙道:“奴才这就去请。”
“父皇息怒。”元缙道:“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不过是赵迁醉酒后一句狂妄之言,哪能当得了真?”
“一句狂妄之言?”元帝怒声道:“他倒是痛快了,朕如何堵这天下?悠悠众口!”
“父皇。”元星阑接过话:“那赵迁已?入狱,自?有刑部的人照顾他,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这件事?。”
元缙立即道:“依儿臣看,舞弊之事?纯属无稽之谈,就应该把那些闹事?之人通通抓起来,以?儆效尤。”
“儿臣不赞同?。”元星阑瞥了他一眼:“如今文人才子群情激奋,民间对此事?反应颇大,若是强行镇压,只怕会失民心。”
“他们是被奸人误导,若是能让赵迁写一份供状澄清此事?,定能肃清这不正之风。”
“关大人一向跟皇兄走得近,皇兄如此激动,莫不是此事?也与?皇兄有关?”
“你休要胡乱攀扯!”太子被说中心事?,音量陡然拔高,“不过一句醉酒之言,何至闹得如此之大,也不知是不是有奸吝小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妄图动我朝纲!”
“是不是攀扯一查便知。”元星阑面向元帝,拱手道:“儿臣愿意亲自?调查此事?,既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又能还关大人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