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归恍惚想,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惊惧愤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感知在这方寸中消失无踪,这个世界静的好似只剩下他了,又仿佛只有他被抽离。
熟悉的寒意从脚底开始,将他寸寸包裹。
纪归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有一瞬间想着客厅那位小姑娘能够尽快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而脑中念头很快又被无尽的空白淹没。
治病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有时候放任,也未尝不是种解脱。
“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惊呼,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拉过他染上深红的指尖,语气很急,“我扶你去床上躺着!你需要安静休息会儿,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床很温暖,纪归左手掌心被摆弄着裹了几层纱布,碘伏药水味隐隐透出来,纪归闻着有些安心。
他就这么和衣重新窝回被子里,身侧几个热水袋保温效果显著,而那姑娘尤嫌不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电热毯给他盖上,于是,他就这么从冰窖坠入了火炉。
“你……”姑娘难得开口后哑然片刻。
纪归猜到她想说些什么,却见人还是将要出口的话换了内容,“先睡一觉,你现在太虚弱了,打不过龚先生的。”
纪归有些哭笑不得,不清楚她脑袋里方才都在想什么,怕不是把十八级狗血剧情都过了一遍,以为自己见了龚淮屿要和他拼命。
纪归抿了抿唇,嗓音暗哑地说了句麻烦你了。
“不过,”姑娘犹豫半天,语气夹杂着紧张。
她伸手指了指床头的小机器人,末了又拿出自己的手机,飞速晃过纪归眼前。
纪归了然,“你放心,没有监听和监控。”
就见她拇指在屏幕上一划,打开通话页面,示意纪归抓紧时间,她帮忙盯梢门口的动静。
纪归很意外,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人会帮自己。他没接触几个龚淮屿的身边人,司机算一个,助理算一个,不过他们都不是好相与的,至多混了个脸熟。
回想起龚淮屿刚工作那阵,他经常去给人送晚饭,风雨无阻。正是这样,还让生活助理误会,以为自己是龚淮屿的男家政,问他龚少给自己开多少年薪。
纪归记得很清楚,当时龚淮屿什么都没说,而他则尴尬地随口开玩笑,接了句年薪千万。
从那时开始,纪归就对龚淮屿的员工有刻板印象,认为不是面冷的工作狂,就是实心眼子,说话平白叫人无措。
纪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有所改观。
翻过手机,他在通话页面上停留半秒,退出,给邹彦的号码编辑条消息发送,随即将记录删了个干净。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谢谢。”
他今天醒来后已经不知道说了第几个谢了,姑娘觉得这个漂亮的小金丝雀过分有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