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脑子一热,立刻扯着脖子喊道:“诸位华真宗弟子,请帮忙评评理!这人非说我是剑阁弟子就不能离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诸位华真宗弟子也是明白的吧!”
此话一出,原本只是当作热闹看得华真宗弟子倏地脸色一变,大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我们华真宗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启方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错话,连忙道:“不不不,是我说错话了。”
“呵。”华真宗弟子哪能不清楚他的心里想法,忍不住冷笑一声,“我华真宗弟子向来一身傲骨,重视宗门利益,我们承认,可我辈弟子,绝不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人!我们对剑赤诚,从加入华真宗起,便对祖师爷发过誓,以剑护民,以剑护国。”
“我们用剑,是为了守护一切!是,我们虽然与魔……明教教主有些许摩擦,可此事关乎国家兴亡,关乎黎民百姓,又怎能因个人恩怨对国难置之不理!”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华真宗弟子对天行了一礼,满脸认真肃穆,“如今,正是我们该拿起剑保家卫国的时刻,我华真宗弟子不会有一人逃走,不会有一人害怕,对腰间佩剑发誓,绝不放过一个敌人,绝不让敌人斩杀我大魏一个百姓,你明白了吗!”
当那杀意的眼神直直射向启方之时,启方忽然间满头大汗,根本不敢与其对视,华真宗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抛开了他的心,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自私,自己的懦弱。
他开始懊悔,开始犹豫,怀疑起自己身为剑阁弟子,五大门派,正派的表率,是否真的要在国家危亡时刻临阵脱逃。
不仅仅是他,华真宗弟子的话语都深深刺入了每一个想要离去之人的内心,他们挣扎着,犹豫着,为自己的选择而羞耻,为自己的狼狈而痛苦。
“好。说的好!”而一声高喝唤回了他们的注意,只见明教教主秦铭竟笑着走来,眼中明亮不已,“虽然我曾经与华真宗有过多次摩擦,也因为此时记恨华真宗,但方才那句话,却让我不得不称赞一声:说得好!”
“放下个人恩仇,捐躯赴国难,这真是我心中所想!”
在华真宗惊讶的目光中,秦铭让人拿来两杯酒,拱手朝华真宗弟子一礼:“这杯酒是我明教敬华真宗的,明日一同奋战,还请诸位多多关照!”说罢,他率先将酒饮尽,笑着看向华真宗弟子。
而华真宗弟子面面相觑,也不由自主露出些许笑意,同样拿起酒杯一口饮下:“敬明教!”
两个仇恨延绵的门派因为一杯酒,一句话,往日的恩仇便随之消散,竟成为了一段佳话,传遍了整个江湖。
人们纷纷感慨华真宗竟然也有这般血性的一面,也不由自主地敬佩起秦铭的豪迈,在国家面前,没有敌人,所有人团结一致,共同御敌!
也是因为这番话语,挽留住了不少心生怯意的江湖豪侠,连做错诸多错事的华真宗弟子都知道解国家之危难,都知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代三尺建立不世之功,他们又怎么能够后退呢!
于是,翌日午时,当秦铭牵着马来到约定好的十连山下后,看见的便是二百多张认真坚定的脸,在静静等着他。
“似乎走了一百多人啊。”秦铭只是轻声感慨了一下,便止住情绪,对众人拱手行礼。
随即他看向紧跟他身后的沈浮白,询问:“我教弟子来了多少名?”
“除了实力不济的,已经年迈的基本都到了,大约有五十人!”沈浮白认真解释着,顿了顿,又提了两个名字:“钱小豆的烧伤还没恢复,至于许生的话,他虽然说自己身体还很硬朗,但上了战场也坚持不了多久,属下便让他照顾后山的百姓了。”
“是这个道理,虽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要派人在山上进行防守,以备不测。”秦铭点点头,便让沈浮白将提前买的马分给江湖豪侠们,让他们起码赶到边境。
不过秦铭见时间差不多就要启程时,却被人拦下:“等等,青岳派的弟子还未到,再等一等应该能够到达,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不如再等等吧。”
秦铭左右一看,确实发现青岳派的弟子不在,而不仅是青岳派,就连华真宗和南湘派弟子也少了几位,剑阁弟子更是一个都没了,他心中古怪,但五大门派弟子是他们这支队伍的中流砥柱,等是必须要等的。
“……希望他们能够赶来啊。”秦铭心中隐隐有些担心,点点头,决定再等一等。
而沈浮白却在一旁蹙起眉,毫不客气的揭穿众人心中想法:“他们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不可能!”有人下意识地反驳道,但脸上却有些心虚,“……吧,他们可是青岳派弟子啊,青岳派弟子向来……还算……大概靠谱!”
“是啊是啊,有可能是拉肚子,耽误了时辰。”
众人犹犹豫豫猜测着各种想法,唯有一人坚定道:“就算他们不来,还有武大侠呢,我相信武大侠也绝非是贪生怕死之徒,就算一时被恐惧蒙蔽双眼,今日也必定会后悔,我们再等一等,肯定还有人手!”
“嗯,再等一等。”迎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秦铭深吸一口气,坐在原地继续等待着。
可这一等,就从太阳当头等到日落,眼见着太阳已经下山,令山路漆黑一片,秦铭心中越发焦急,果断站起身:“不能再等了,天已经黑了。”
“……”伸着脖子往四处打探的人们,眼中的希冀越来越少,最终光芒黯淡下来,叹息一口气,“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