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你到这里来的速度太快了,你不是逐一排查擂钵街的房屋,而是仿佛早就知道目的地,直接来到这个地方,再说出这里的特征。
你到这里的速度是一个明显的破绽,不过在要在甩掉医生和冷血的同时来到这里,你也只能用这样的速度。
再慢一些,医生和冷血就会发现你的失踪……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发现了。
至于为什么你会事先知道这个地点……这是一个谜团,或者一种神秘,就像光合作用那样,疯狂和混乱是神秘情报钻入脑海的诱因……也许是太阳告诉你的。谁知道呢。你是特殊的死而复生的人类,知晓一些另外的东西也是应该的。
“我运气好。”你说。
你用运气解释了这一点。
其实,用运气也能说得通,你在这里散步,然后凭借你超乎寻常的观察力与思考能力,莫名其妙发现了这个房屋不太寻常……真是好运!你应该去买彩票。
“是这样吗,好到让别人妒忌的运气呢……”青年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说法,没有在这里纠结太多,他微笑着看着你,“您来这里做什么?”
“单纯地想来看看你而已……费奥多尔先生,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吗?”你说。
“还真是意想不到的理由呢……”被你称呼为费奥多尔的青年笑了笑,“您是从公安那里知道的我的名字?”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就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费奥多尔先生,你派果戈里先生来带我走,肯定是因为关心我,所以我也很关心你,知道你是谁,也理所当然。”
“您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吗?”费奥多尔感兴趣地问。
“我只对好看的人这样说。”你说。
费奥多尔脸上的笑容颇为奇异,“既然您只是来看一看我,现在您看过了。”
“我想再看久一点。”你说,“人类对美丽的皮囊很难有抵抗力,我也不例外。”
“久到什么时候?”他问。
你凝视着他,费奥多尔竖起食指放在唇前表示噤声,“说‘永远’就太虚假了,朔君,第一次见面不能太轻浮,你也想给我留下好的印象,是不是?”
“那我应该怎么说?”你虚心求教。
“待到今天日落。”费奥多尔答道,“这里是擂钵街的东边,我这里地处高处,二楼窗户正对着夕阳,可以看到整个擂钵街,如果你视力好的话,连大海和海边的樱花树都能看见……比我好看得多,你会喜欢的。”
“你会和我一起吗?”你问。
“如果我说不会呢?”
你低下头,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张猫将鼠捉起来的表情包,“不行,你得和我一起,否则……我就把你捉拿归案。”
“好可怕的威胁,看来我只好束手就擒了。”费奥多尔从容地笑着说。
就在这时,你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悦耳的铃声,这铃声一下子打碎了你们在昏暗地下室中的微妙氛围。
费奥多尔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低头将手机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名字是“太宰先生”。
真遗憾,太宰治应该发现了你偷偷溜走的行径,看来你不到一个小时的自由之旅即将告一段落——别灰心,下一次说不定能坚持跑掉更久的时间,比这次多一分钟也算进步。
费奥多尔眯了眯眼睛,他坐在扶手椅上,拿起旁边的咖啡杯,轻啜了一口,优雅得像欧洲宫廷里的国王,而站立着的你——当然就是他的臣民。
你:“断头台……”
现在不是去想处决路易十六的时候,你得想想怎么和太宰治解释你的行为。
或许你有更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不接电话,这样你就可以继续这场无所顾忌的自由之旅了。
但你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接通。
“朔君?”太宰治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一边传来,从他的语气里你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你无法捉摸出他的想法。
“是我。”你应道。
你听见太宰那边传来轻轻的呼气声,“没事就好,医生说你突然不见了,我很担心你呢。”
不得不说,他人直白说出的“我很担心你”,是有几分蛊惑的力量的。
“太宰先生担心的是我的安全吗?”你问。
“是啊,担心出事。以后可以不要不告而别吗?”
如果要细究,他这句话有一点微妙的地方,因为他说的是“担心出事”,而不是“担心你出事”。
“如果太宰先生也能答应我绝对不会不告而别的话,我就答应你。”你说。
“我当然不会这样做。那就这样约定了哦?”
“可是太宰先生在撒谎。”你说,“你走的时候从不和我说。”
不知怎地,一种火焰烧灼的感觉,从你的灵魂深处传达至躯体,致使你的心跳变得紊乱起来。你觉得嘴巴有些干,无意识舔了舔嘴唇。
“……嗯?”太宰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疑惑地问,“我有这样做过吗?”
“昨天晚上,你明明知道我没睡着,但你还是没和我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你说。
“朔君……”太宰笑了起来,“你这样说的话,是不是就太不讲理了呢?我可没有让你假装睡着。”
“少年人的世界都是不讲道理的。”你不讲道理地说,“太宰先生,如果你能保证不会不告而别的话,以后我出门就事先告诉你一声。”
“你在哪里?信号不是很好,听不清呢。”太宰若无其事地说。
显然,他并不想做出什么保证,也不想任由你将话题牵着走,于是用一种极其虚假的说法拒绝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