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很简单的话,森先生早就做到了。”你摇了摇头,“死意是几乎融进太宰先生的骨头里的东西,如果能够把混在他灵魂深处的黑暗彻底除掉,那他就不是太宰先生了。死亡的影子不会从他身上消失,最多被另外的东西勉强中和。”
森看了你一会儿,站起身来。
他转头,在放置药品的白色钢架上,于一堆药瓶中间找出了一个盒子,又从盒子里取出一个黑色信封。
“这是几天前,太宰派人寄给我的信件。”
“几天前……”
“就是‘那三天’里收到的。”森说。
你清楚他特意说的“那三天”指的是什么。
“那三天之前,我还不是这里的院长。”森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他把黑色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信纸,“但是突然之间,我和爱丽丝就出现在了这里——然后我找到了这封信。”
“里面是太宰先生请您成为孤儿院的院长?”
“正是如此。”森说,“前天的时候,我找人了解了一下情况,在大约五个月前,这个孤儿院原本的院长死去了,孤儿院被军警封锁并代管,这个月月初的时候才解除封锁,此后,院长的职务就空缺着,直到我过来。”
太宰和森的胆子都很大,不怕军警突然又回过头来,发现他呆在孤儿院里。
不过,事实上,军警发现森还活着也没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的森已经无法对太宰在afia的掌控造成任何威胁。
森先生说着,却没有把信纸展开,而是将其放了回去,又把信封封好。
“除此之外,他还在这封信里拜托我照顾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没有像他信件里说的一样,被送到这个地方。”
他放下信封,把雪君抱了起来,“如果你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究竟有何不同,或许就能够知晓太宰君的计划,而如果你要强行阻止他死去……”
森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我会倾我所有,提供我如今还能够提供的帮助。但是……”
这位成熟理智的男人,用他那双暗红色的眼瞳深深注视着你。
“我不会为你保密。不论你是成功了,还是在此过程中死去了……到最后,我会告诉太宰君,你做这一切的初衷。”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孤儿院的孩子们已经结束了午休时间。
旁边的护士小姐从架子上拿起书和本子,匆忙地走了出去。
你听见门外的孩子们脆生生地喊着“爱丽丝姐姐”,想来“爱丽丝”就是护士小姐的名字。
在爱丽丝关上门前,雪君似是受到外面孩子们笑闹声的吸引,跳下森鸥外的怀抱,钻过门的缝隙,溜到了外面去。
你把诺亚重新抱起来。
你有宠物,森院长没有。在这方面,你已经赢了太多。
“太宰先生总有一天会知道。他很聪明。不过,我会尽可能延缓他知晓我一举一动的时间。”
你说着,转头看向立原,“立原,你会对今天的事保密的,是不是?”
立原不说话。
你拉着立原的手,把诺亚递到他的手中,“带诺亚和雪君他们一起玩吧,照顾好诺亚,别让它碎了。”
诺亚会不会碎是不知道,但立原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盆,一副困惑得已经碎掉了的模样。
他从前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去照顾一个花盆。
立原在原地站了几秒,发现你和森先生都不说话后,他抱着诺亚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明白了,你和森院长之间需要一场没有外人的密谈。
你关上门,搬来一条椅子坐在森的对面。
“森先生当初是为什么把太宰先生带回afia?”
“也没有特别的原因……”
森鸥外看着立原的背影被门掩去,收回视线,微微一笑,“异能战争刚结束的时候,我本来是要作为战犯被军警押送去接受审判的,但是,有人保下了我,让我得以进入afia……功利地说,我在afia里独木难支,需要一个有用又不会对我产生威胁的盟友。不功利地说,救下一个少年不需要理由。看朔君相信哪个了。”
也许两个都不是,人做出某个行为,背后往往有无数复杂的因素。
“那么,森先生认为,太宰先生是为什么会把我带回afia,并自称为我的监护人呢?”你问。
森鸥外用视线扫视着你,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书本上摩挲。
他在思考如何回答,他在以“曾经太宰治的监护人”的身份,以他的理性与过去的对太宰的了解,评估怎样的回答才能称得上正确。
“我知道教堂案,但我不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森鸥外摊手道,“在此方面,少年的直觉说不定反而更有效。你所认为的,也许就是真相。”
你把教堂案的信息告诉了森先生,不管是二叶亭彻到教堂前去过侦探社,还是监控的内容。
在他说出将毫无保留地为你提供帮助后,你似乎也选择了给予他信任。
“你说……太宰君把你抱出了教堂?”森鸥外眯了眯眼睛。
你点了点头,却在森陷入思索之际站起身,转身打开门。
只见立原抱着诺亚站在门外,身体和门离得很近。
“立原君是在担心我吗?”你问。
不,他大概只是在平平无奇地听墙角。
“诺亚说担心你。”立原学会了太宰氏的花盆语。
“原来如此……立原君,让诺亚真正开口说话,为花盆一族发声的神圣任务,就交给你了。”你郑重其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