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四下张望。这家居酒屋有复古的风格,但装潢十分破旧。
灯光昏暗,进门后左手边的墙壁上画着各种混乱的涂鸦,总体氛围给人的观感偏阴郁。
你的视线在一只笑着的卡通鼠的涂鸦上停顿了几秒,很快就又跟上太宰,和他一起坐到吧台前。
“一杯螺丝起子——”太宰把诺亚放到一边,看了看你,“一杯纯真玛丽。”
纯真玛丽是一种不含酒精的鸡尾酒,以柠檬汁、番茄汁等原料制成,也可以说是一种果汁。
“给我交代任务的时候不把我当小孩,喝酒的时候就记得我的年龄了……”你大声嘀咕着,故意让太宰听见。
“小孩子喝酒长不高。”太宰撒起谎信手拈来,“朔君知道中也为什么只比你高一点吗?那是因为他少年的时候就爱喝酒,现在还喜欢酒,所以一直长不高。”
“骗人……”
你怀疑地看着他,却也没有叫老板更换饮品。
太宰见此,仿佛很愉快,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离开afia后,他好像放松了许多,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撑着脑袋望向居酒屋的老板,“从前那位老板呢?”
“您说井上君?”新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半眯着眼,看起来有些散漫。他有些异样地瞥了诺亚一眼,或许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进居酒屋喝酒还带着花盆的人,“死了。”
“什么时候?”太宰看起来有些惊讶。
“就前两天的事。”老板平淡地说,“他丢了几条来历带点黑色的金链子,找了几天,发现有一条金链子戴在邻居的一个小鬼头身上。小孩说是买的,井上君说必然是那小鬼偷的,但实际怎样谁也不知道,因为两人的记忆在那个灾难中丢失了,也没有买卖的凭证或者偷盗的证据。”
他说的灾难是群体失忆事件。
“然后——”老板把螺丝起子放在太宰面前,又把颜色猩红的纯真玛丽递给你,“没想到那个小鬼是稻吉会的成员,在几番纠缠下,终于恼了,带着人把井上君揍了一顿,打断了他一条腿。井上君报了警,市警虽然没能定下金项链的归属,但把稻吉会的人抓了好几个。”
“哦……被报复了啊。”太宰点了点头。
“对。”老板耸了耸肩,指着眼睛,“子弹从井上君这里直接进去,脑浆和血浆流得满地都是——啧,还是不说了,别扰了您喝酒的兴致。”
你抿了一口纯真玛丽,很酸,还有浓重的黑胡椒的味道,呛得你的喉咙不太舒服,很不合你这副身体的口味。不知道是老板调制的问题,还是这饮品本身的问题。
太宰低声笑了,“您杀的吧。”
你放下酒杯,抬眼看了看太宰,又看了看老板。
“怎么说?”老板的语调和神情依旧散漫。
“您描述得就好像亲眼看到他怎么死的一样。”太宰说,“市警处理命案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普通人看不到尸体的具体模样,也无法了解内情。”
“我是接手这家店的时候,听井上君的妻子说的。”老板说,“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艺术加工的成分。”
“可是。”太宰微笑着,“稻吉会听着厉害,但那帮家伙其实就是一群少年、落魄的中年人以及老人抱团而已,一帮乌合之众,手上没有枪支。”
老板沉默地注视了太宰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也没差。稻吉会花了钱请我,这笔账,自然还是算在他们头上。”
“别紧张,我既不是市警也不是军警,没兴趣追究这个。”太宰看了你一眼,把诺亚移到你们中间,“我来这里呢,是想见一见魔人君。”
“小鸟先生说,希望和我去游乐园。”
你想起此前果戈里给你发来的信息,“我也想和他去游乐园。如果费佳要过来的话,把尼古莱也请过来吧。”
太宰治偏过头看了看你,他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朔君什么时候和他们的关系这么亲昵了?”
一直在你的横滨生活中忙碌到缺席的监护人先生,完全想不到你三句话就能让果戈里发来邀约。
更想不到费奥多尔会告诉你,只要你能找到鼠的据点,里面的设施商品随便用。
“亲昵吗?他们对我很好,所以我也对他们好。”你想了想,“至于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大概是因为我太怕be,所以全点魅力了吧。”
“可以点一下戒备心吗?”
“不可以哦。”
“……点魅力的话,不应该去获得可爱的女孩子的好感吗?怎么吸引到的都是奇怪的东西。”
他说的甚至不是“奇怪的人类”,排斥之心已尽数显现了。
太宰能理解花盆是宠物、理解你给花盆穿衣服,但无法理解你的魅力到底点在了什么诡异的地方。
他的理解能力从某种角度上说,也十分令人难以理解。
你好像没有听见太宰的自语,学着太宰的模样,将胳膊搭在桌上,手托着脸颊,“太宰先生请我吃冰淇淋,我也请太宰先生喝酒。”
太宰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费奥多尔先生说了,在他的据点里,我能拥有与他的员工同等的福利待遇。”你大手一挥,大大方方道,“太宰先生随便喝,我请。”
有的少年还在向监护人要零花钱,有的少年已经请监护人随便喝酒了。
然而太宰听了你的话,虽然笑了笑,却不像是高兴的模样,“原来如此。魔人君想必有邀请你加入死屋之鼠,朔君对此是怎么想的呢?”
“用脑袋仔细想。”天才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