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在门口等了很久吗,怎么不进去?”
“没有。算好了时间,刚到。”太宰没有看你,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太宰先生为什么看到我就走了,还走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太阳从街道的尽头慢慢升了起来,已经是黎明时分,浅淡的金光落在你们的脸上、身上,建筑也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
这次太宰没回答,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紧紧抱着诺亚。
人会下意识抱紧什么,往往是内心活动激烈的表现,然而十月二十三日的黎明时分,太宰见到电影院的你之后的心理活动,你无从知晓。
因为太宰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他的脑海中闪过的一切事物,都变成了一抹黑色,你看不清也寻不见的黑色。
“有时候我觉得太宰先生也像一株植物,看上去好像很容易被摧毁,但其实很坚韧。”
你蹲在首领办公室靠窗的地方,从塑料袋子里把土铲出来,给诺亚更换新鲜的土壤。
由于你总是给诺亚投喂奇怪的东西,在今天早上你终于发现,花盆土壤里的虫卵没有杀干净,小虫子在丰富的营养中被你成功培育了出来……尽管你并不想培育这个。
于是你定下了定期更换土壤的计划,并把此前费奥多尔发给你的如何保养花盆的链接翻了出来。
“朔君,请立即打消把监护人种在花盆里的想法。”太宰不赞同地说。
“没有那种想法啦……”
“真的没有吗?”
“怎么感觉听我说没有,太宰先生其实很失望呀?”你转过头去看他。
太宰依然坐在那张属于首领的红丝绒扶手椅上,低头处理着文件,手上的钢笔移动着,被厚厚的文件堆遮住,只剩下个笔头能被看见。
虽然此刻室内的灯光是偏向暖色的,但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灯光而好转,依然是久未见阳光的不太健康的白色。
就好像苍白的幽灵一样。
说起幽灵,如今已经到了十月三十一日,也就是万圣前夜。
过去的一个星期,太宰接回了首领的工作,你则待在afia里养伤,日常到魏尔伦那里做功课——这是太宰的要求。你的伤势无法接受武斗训练,只能上文化课。
魏尔伦上的文化课并不有趣,毕竟不是专业的教师。
他教你基础的医学和数学以及经济学知识,医学在afia里相当实用,魏尔伦教的大多都是外伤的处理与急救办法,进阶的有毒理学和尸体伤口辨析相关的内容,你学得很快。至于数学和经济学,你有些抗拒——也是,afia学这个做什么?
更离谱的是魏尔伦竟然还真的精通数学和经济学……这家伙不是个杀手吗?
你觉得太宰让你学这个是方便在未来交给你一些商业上的任务,用尽各种办法劝说太宰放弃让你学数学。
但太宰的态度坚持,告诉你既然把他当做监护人,这些都是必要的,要是完成不了定期的考核就别想出门。你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学习。
据说过一段时间,太宰还要给你请日本律法上的老师,尤其是涉及异能战争后条约解读以及对外贸易方面的法律。从各个方面来看都真是恐怖呢,这个家伙……看来如果不离开afia的话,你的学习生涯在短时间内是无法终止的了。
上课的时候你偷偷给果戈里发消息,但果戈里没有回复,他好像真的很难过。
也有可能是憋着不回复。
毕竟他可是能够一个晚上给你发二十多条信息的人。
不过你还是每天都给果戈里发消息,有的时候发发诺亚,有的时候发一些上课学到的有趣小知识,比如香水师和占星师这两个职业可以很方便地掩饰毒药制作……等一下,这真的不是魏尔伦骗你的吗?
“只是觉得朔君要是把植物以外的东西种在花盆里,也不会奇怪。”太宰说,“前一段时间不是还种了个窃听设备吗。”
“咦……”你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时候……”
“嗯、费奥多尔君种的。”太宰偏过头瞧了你一眼,“我已经把它拿掉了哦。”
你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对费奥多尔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费奥多尔先生怎么给偷偷给诺亚种窃听器啊?】
诺亚的家属:【怎么,才发现吗?已经被你的监护人拿走了,上个星期我们还谈论过这个,其实呢……是诺亚喜欢吃窃听器。】
你:【骗人……】
诺亚的家属:【好啦,朔君也偷偷让我认识了传说中的lyl不是吗?】
你:【那怎么一样呢——调查lyl太危险了,我是怕太宰先生担心我,才会说是从费佳这里得到的消息,是好的用心,但费佳偷偷塞窃听器可就不一样了,你是用心险恶的大人——】
诺亚的家属:【我也是担心朔君才这样做的。唉,朔君只有别有用心的时候才会喊我“费佳”哦,什么时候能纯粹地、不带别的想法地这样称呼我呢?】
你:【是这样吗?】
诺亚的家属:【等我快要死掉的时候,能不能听见朔君这样说呢?】
你:【好人不一定不长命,但用心险恶的大人一定会留千年的——】
最后发了个点赞的表情包,你关闭了手机塞进口袋里,又悄悄地从口袋里拿出绷带,艰难地缠在自己头上。
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全,一只手抬不起来,行动起来有些困难。
发现没法好好地缠上后,你胡乱地把绷带放自己头上,乱糟糟的地披着,像头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