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这样’吗……”来苏饶有兴趣地问,“怎样才会是让你大吃一惊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太宰爽朗地说,“我猜想这世上已不会有这样的存在了,真正的吃惊与震悚已是我无法奢求的事情,所以到现在,我只能寻求一点新奇,而您——啊,算是勉强做到了吧。”
“一个神还不够新奇吗?”
“高维的生命也不过那样的东西,我早已见识过了。”太宰说,“只不过没有真正看见过这样绮丽的本体而已——我想,我大概不是用眼睛看见的您吧?是什么样的原理呢?不论怎样,能够去感知到这种迷幻的感觉,反而比‘一个神将我拉入了祂的神域’更新奇一点呢。”
“到现在还没有陷入混乱疯狂之中,你有着在人类里面也算顶尖的理性意志。”
“真是过奖了。”太宰笑道。
“说来……你是如何‘早已见识过’的?”
“神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么?”
“我知晓你是从‘书’中见的。”你说。
“是如此。”太宰承认了,“我见过……有异能者仅仅凭借人类的身躯与智慧,能够驱使高维的生命,而那高维生命最终还是败在了……”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没有说那高维生命败在了何人之手,只是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高维生命之间自然是不同的,但时至今日,即使是你,也很容易落败于人类之手。”
“这么说,你是有击败我的办法了?”你好奇地问。
这好奇中没有任何的担心恐惧,异能者想击败来苏,就像一只蚂蚁妄图战胜人类,听到的人不会去考虑可能性,只会觉得荒谬。
“这办法还是朔君提供的呢。”太宰的神情变得空茫起来,他没有再看来苏,而是仿佛透过来苏去看不知名的地方,你完全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思考什么。
“什么?”
“朔君是唯一能够读懂死灵之书的‘人类’,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是怎样做到的,但他让世界提高了一个等级。”
太宰微微笑着,“这样就很好办了,一切都很好办了……这个原本的书中世界拥有了与书外世界一样的强度,书中的内容变成了单独的一本完善的书,这样一来,我手中的那本书,就可以动用了。”
“原来如此……”你明白了。
“即使是你,也会受限被禁锢于梦境之中,说明即使是神祇也会受到这个世界本身的限制。”太宰说,“只要在书中写下内容,编个理由抹除衔尾蛇和来苏的存在,再强的神祇也会完蛋呢。”
“简直是作弊啊。”你说。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得到这本书呢。”太宰说。
“但你还没有动用那本书。”
“因为,我觉得……”太宰笑了笑,“假如是神明的话,应该会有毫无痛苦、干脆利落的死法吧?超过现实中可以想象到的所有死法的、独一无二的新奇死法——啊啊,如果说如今还有期待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这件事了。来苏,你是传说中的神明,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就不能称作神明了吧?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能够做到——杀死我吧。”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问。
“为什么决定赴往死亡?有太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每次听到,我都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你能回答出为什么人类一定非得活着吗?”太宰说。
“人们活着自然各有活着的理由,而死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说。
“所谓的活着的理由,究竟是出于理性思考得出的结论,还是被人类的本能所驱使,找出的一个继续在这世上受苦受难的借口?”太宰说。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不明白,也没有兴趣探讨活着的意义这种属于人类的话题。”你说,“我只知道,其他人类总是愿意活着,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活着,为什么唯独你会有希望死去的想法呢?”
发光的鱼群在远方游荡,深暗的海水荡起繁杂的低语声,而你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唉,神明君,你要知道,世界上的未解之谜总是很多。”
太宰眯了眯眼睛,“我也想问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一边表现得对我十分信任依赖、对afia成员友善以待,一边作为衔尾蛇的神,不停地针对afia,甚至不惜联合组合与鼠呢?朔君。”
他突兀地唤出你的名字,你顿时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也许他只是在试探,并没有真正地确定,但毫无疑问他已经往这方面想,且他揭穿你的身份的语气也十分笃定,在这件事上,他已有很大的把握。
太宰平静得让你感到冷酷,你一点儿也猜不到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怎么,在思考如何否认,如何继续装模作样么?”太宰浅浅地笑了。
“会这样猜,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啊。”你说。依然没有直接承认。
“朔君。”太宰说,“你与来苏之间的关联是很明显的,你们有着相同的本质,相同的出现时间。”
“这不能证明什么。”你说。
“破绽有许多,比如来苏初次出现,也是唯一一次出现‘确切地降临在世界上’的那天,朔君正好消失在擂钵街。比如后来梦境与衔尾蛇出现,来苏就不再出现在现实的世人眼中了,太宰朔和来苏从未同时出现在现世中。再比如我去试探过费奥多尔君,那位魔人虽然在为你打掩护,但掩护正是说明了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朔君的‘新异能’说是来苏赐予,但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