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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了?”

郑翔走到窗边,巨大的阴影投射在贺敏敏的身上。

“我姐不止瘫痪那么简单……医生跟我说,她流产了。当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所以才会大出血。”

这回不止贺敏敏,就连江天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毫无疑问,这个孩子是贺健的。这也解释了郑小芳为什么干活的时候会魂不守舍,从高处跌落。

不要说十多年前,即便是在九十年代女孩子未婚先孕都是一件天大的丑闻,更何况是在闭塞的农场。一旦被人发现,孩子固然要被打掉,“破鞋”郑小芳将会面临一场又一场的批斗,不逼她说出“奸夫”是谁绝对不会罢休。

总算医院的大夫心善,见郑小芳已经如此悲惨,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除了郑翔以外的任何人。

“十二年了,你知道我们姐弟这十二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么?”

郑翔转过身,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冰冷的讥诮和仇恨。

“为了给我姐治病,家里的存款全部都用光。我妈除了在厂里干活,下了班还要到处打零工,给别人洗衣服,带孩子,劳累过度不到一年时间就过世了。我那时候还在读书!”

郑翔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扎在贺敏敏的胸口上,她惶恐,惊惧,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这一笔笔的血账,都是贺健犯下的罪孽。此时却像是一把巨大的十字架,压在贺敏敏的后背上,让她汗毛倒竖,无法呼吸。

“我妈出殡那天,我在她棺材前头发过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贺家家破人亡!”

被退回的分手信下

贺敏敏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阿哥贺健竟是现代版的“陈世美”,抛下了郑小芳这个“秦香莲”。

她又想起了小时候跟姆妈去看越剧电影《红楼梦》里最让人痛彻心扉的一幕戏——

这边是怡红院里宝玉洞房花烛燕尔新婚,那头里是潇湘馆中黛玉残月孤灯。

他这里合不拢笑口将喜讯接,她那边一弯冷月葬诗魂。

就在她阿哥贺健拿回上海户口,穿上制服去工厂上班的时候,郑小芳正在遥远的白山黑水之地苦苦等待他的消息,肚子里已经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贺健洞房花烛迎娶喜娘,生下儿子欢天喜地的时候,郑小芳瘫痪在床动弹不得,生不如死。

这对比太强烈,太震撼,比戏台上演的故事更加触目惊心。

“我那没出世的小外甥一条命,我母亲一条命,加上我这阿姐的半条命……你算算,你阿哥欠我们郑家多少?”

郑翔步步向前,贺敏敏步步后退。

她曾天真地以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是这段感情里的受害者,理直气壮地要找郑翔讨回公道。可现在天地倒转,真正要无地自容的人变成了贺敏敏自己。

“姆妈死的那年,我正好高三。本来以我的成绩,考上交大复旦根本不成问题,但是家里出了那么大的变故,我怎么安心复习?最后只考了一个大专。”

郑翔咬牙切齿道,“大学三年,为了照顾阿姐,为了撑起这个家,我白天在学校上课,夜里去工地搬砖。同学问我怎么从来不去食堂吃饭,因为我要把饭菜票存起来,和别人换现金。我吃苦不要紧,阿姐的药不能断。这些年我们跑遍了上海各大医院,中医,西医……各种偏方,针灸,但凡有点希望,只要说可以治好她的病,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尝试。”

麻绳专挑细处断,船漏偏逢顶头风,郑翔为了照顾姐姐,不能出差,不能加夜班。虽然学历只是大专,在这个年代也足够金贵。

刚进入单位时候,上级也一度对他非常重视,想要提拔他做青年骨干。然而郑翔几次三番拒绝领导的好意。结果被当做是眼高于顶,不服管教的“刺头”,到现在工作将近十年,依然还是个普通科员,拿最基本的工资。

摘掉眼镜,双手捂住面孔,泪水从郑翔的指缝间留下,“你们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么?十二年了,阿姐的病情一点都没有转好,甚至越来越差。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要这么对待我们?”

那场巨大的灾难宛如从天而降的巨大牢笼,把郑家姐弟困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没有出口,没有未来,没有半点希望。

郑翔说他姐姐已经疯了,郑小芳的身体回到了上海,灵魂却被留在了黑龙江。就如同《小芳》歌里唱的那样,她的记忆永远留在了送贺健回来的那个晚上,她梳着大辫子站在小河旁,等待她永远不会回来的情郎。

和他们姐弟两人经历的折磨、承受的苦楚比起来,贺敏敏又损失了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赔偿你?”

贺敏敏不住地呜咽,想要去抓郑翔的手。

“赔偿?你赔偿得了么?”

郑翔一把拍开她的手,指着窗外道:“不如这样,你让你哥带着他的老婆小孩一起去跳黄浦江。你贺家欠我郑家三条人命,你就让他一家三口还好了。一命抵一命,公平得很啊!”

“不,不可以,不可以……”

贺敏敏不住摆手。

过去贺敏敏看电影最喜欢看的剧情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好人受到折磨越多,越希望坏人下场凄惨,最好来个“满门抄斩”,以解心头之恨。

哪里会预料到当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诛九族”的对象!

她即便再不喜欢霸道的阿哥阿嫂,但他们始终是她的亲人。何况杰杰又何其无辜,他只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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