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拿起一个五彩小碗,说:“就拿这个五彩斗鸡碗来说吧,从造型上来看,确实符合道光年间的标准,画工也符合当时的画工,但您看这釉面,光泽是不是有些哑?”
白老点头,但疑惑道:“老物件的光泽不都挺哑的吗?”
夏小金摇头,“老物件的光泽是暗,不是哑,暗和哑还是有些区别的。您就比如说这款青花尊的光泽吧,温润,光泽幽亮,这是暗,您再看看这个五彩斗鸡碗,为什么看起来如此不同?”
白老对比一番,咦道:“还真不一样啊。”
夏小金道:“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这个五彩斗鸡碗的表面,是用化学物品沁过的,也就是所谓的做旧处理。但用化学物品做旧,势必会破坏瓷器表面的釉层,会形成一层肉眼看不到的坑坑洼洼,从而造成表面上的光泽散乱,用肉眼看上去就会呈现出哑光的状态。
当然,如果不经常接触做旧瓷器和正品老瓷器,一般人还真难以分辨出来。有太多人因为分辨不出哑光和暗光的区别,从而被坑,倾家荡产的也不是没有……”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白老恍然大悟,连忙又将夏小金指出的那些赝品瓷器看了一遍,结果发现,这些瓷器的表面还真的都是呈现哑光状态,而不是暗光状态。
但白老一点都不丧气,反而很高兴,连呼学到了。
可见,他真的没有因为自己的藏品里出现赝品而受到打击,一旁看着他的夏小金,心里别提多佩服了,如果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他自认为绝对做不到白老这样。
这时,白老问他:“小夏,我这些藏品里还有有问题的没?”
夏小金面皮晃动。
白老一下子就瞪圆了眼,“还有啊!哪些?”
夏小金抓了抓脑袋,“剩下的那十来件有问题的,其实倒还好,都是清代的老物件,只是不值得收藏而已。”
然后,他上前将另外十来件有问题的瓷器一一指出,说道:“这几件瓷器,都只是普通的民窑产品,这样的瓷器在市场里一抓一大把,没必要摆在这边占地方。当然,如果您老人家喜欢,摆在这里也无妨。”
白老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妈了个蛋的,一共就六十来件藏品,竟然只有十来件是值得收藏的……”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唉,到底不是专业的啊,我还以为我看了那么多鉴宝书籍就能鉴宝了呢,如今看来,还差的很远呢……”
夏小金深以为然,鉴定这种事情,还真不是看几本就能学会的,当初他要不是爷爷手把手教他如何识别各种瓷器的区别,他也入不了门。
白老情绪调整的很快,只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只是看夏小金的眼神,越瞧越顺眼了,问夏小金:“小夏,你这又懂国画又懂瓷器的,完全都是专业人士了吧,现在在哪高就呢?”
提起这事儿,夏小金就有些伤心,摇头道:“不提也罢。”
白老虽然鉴宝很瞎,但看人还是很准的,一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明白他是遇到事儿了,笑道:“你和小雨是好朋友,又管我叫爷爷,你一个小辈当着长辈的面儿还有啥不好说的?”
“倒不是不好说,就是说出来有些丢脸。”夏小金抓着脑袋道。
白老瞪眼,“你看,又婆婆妈妈了,到底咋回事?!”
夏小金苦笑,不过看到他老人家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干脆就说了出来,反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只是当白老听完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对不对!”
夏小金愣道:“什么不对?”
白老道:“你是说你们当铺的那个坐堂刚去上厕所,那个抵押瓷器的人就来了,然后等你和那人签完抵押合同,人走了,你们当铺的那个坐堂就回来了?”
夏小金点头,“对啊,有问题吗?”
白老道:“你就没感觉这事儿发生的太过巧合了吗?”
夏小金愣了一下,随之明白过来他老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能吧,刘叔平时对我很好的,教了我不少知识,为了能让我早日成为正式坐堂,他甚至在有人过来抵押的时候让我先过手一遍,就为了提升我的鉴宝经验,他不可能坑我的,这事儿恐怕就是赶巧了。”
白老叹气:“到底还是年轻,不知世间人心险恶。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他平时之所以对你好,还鼓励你多多上手鉴宝,不正是为了提升你的鉴宝信心,好让你有胆子独自完成抵押步骤吗?”
他老人家拍拍夏小金的肩膀,“小夏啊,要论鉴宝,百十个我加起来都不如你,但要说起识人辩事,一百个你加起来也不如我。
如果我估计不错,那个抵押瓷器的人和你们的那个刘坐堂,八九不离十就是同伙,他们一块儿给你下了套!”
夏小金心一下子就乱了,难道我真的被刘叔下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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