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我只是替人传话,你可以选择不答应。”谢老摇摇头,“这种事,须得两厢情愿。我这孙子自小聪敏,不明白他怎么会不懂这件事……”
“没关系,谢先生……和我说过的。”飞星答,“您别担心。”
头又开始痛起来,于是她对谢老说:“谢老先生,给我说说谢君远小时候的事吧,我有些晕车,正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哇!”谢老当即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和她说起来。这招儿,还真管用。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谢家门口。飞星站着缓了一会儿,手还没按上门铃,门就从里面打开——面前正站着谢家的女管家苏宛,有些激动,向她盈盈一礼:“还好,您终于来了,赵小姐。”
飞星点点头,问:“谢先生在哪儿?”
“在地下室。谢先生吩咐过,除了您和负责下葬的人,其他人不允许进去。”
飞星心头又是一沉。她怎么当得起呀……谢君远,真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她看向谢老,轻轻掀动嘴唇:“您要进去吗?”
谢老说:“不。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我尊重他的决定。”说完,又笑笑,“他总要搬出来下葬的,我总能见到他。”
飞星点头,跟着苏宛一路走了下去。前头说过,地下室是一所完整的图书馆,而在这条主路的尽头,则是一间封闭的房间,里头似乎还设置了通风设备,飞星一走进去,只闻到往昔萦绕在谢君远身上那种淡淡的香气……
苏宛说:“谢先生吩咐了,接下来的事,都由赵小姐做主。”
“我……吗?”飞星迟疑了一下,看着面前冰棺中容颜如昔的人,轻轻说,“去吧,等到后天再进来,准备下葬。”
“是。”苏宛行了一礼,又不声不响地出去了。房间里正剩下她和谢君远,越靠近那冰棺她越觉得冷。饶是如此,飞星还是伸出手去,隔着玻璃将手贴在他脸上。
“谢先生,你是要以宽和之名,行自私之事么……”飞星叹息,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符咒和碗。若是在地下室,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现……熬过这一次,从此……她再也不会做了。
她做好准备,一直等到夜晚。因为等待的过程太过漫长无聊,所以絮絮地和谢君远说起话来。
“我又能看见鬼了,你知道吗?”
“若不是谢老先生来找我,你不知要放在这里放多久,难道放到腐烂吗?”
“平日里,不是很成熟的人吗?”她轻轻地说,“怎么临死了,突然异想天开,把这些都交给我这个外人?你没想过我会拒绝吗?”
“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你小心我狠狠地敲诈苏宛,你也都不知道吧……”
“谢君远,我什么都没有了。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飞星哭不出来,只是笑,手指冻得僵,但仍然没把手挪开。
“我后悔活着。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交换。让你可以到比东州更远的地方去旅行,让你的足迹延伸到无限远的天边。谢老先生还告诉我,你小时候的心愿就是骑马环游世界呢……”
她又说:“谢老先生还说,你小时候就抨击过婚姻制度。现在怎么又反悔了?我看你,不是觉得我技艺不精,没有客户,想为我揽一桩生意吧?”
飞星看着表,一口气把符水喝完。
“你等着,我会好好责问你的……谢君远……”
话没说完,她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