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为爷爷奶奶抱不平,埋怨爸妈在他们去世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赶回来,可是……可是他们都是机关的干部,太忙了,他们也有苦衷啊。”
“而且爷爷奶奶愿意见到你和爸妈搞成这样子吗?你想想他们……”
“姐,他们已经死了,还能看到什么?活着的人最重要,我不愿意勉强自己去和爸妈虚与委蛇。”蒋莞才不听那些虚无的劝说,淡淡道:“更何况我只会气他们,你想让他们多活几年,还是别见到我比较好。”
“还有,爷爷是没说过什么,但奶奶临走时的愿望就想见见爸妈,见见你,在病床上等了三天都没等到人,带着遗憾去世的。”
“三天都赶不过来见一面,爸妈真的有这么忙吗?”
蒋莞回忆起往事,想到医院白炽灯下枯瘦的老人和消毒水味道,就心痛到忍不住冷笑:“一报还一报,等有一天他们油尽灯枯,没有子女陪在身边也是应该的。”
“你!”蒋葵气的直接扬起手——
可在空中僵滞半晌,还是软绵绵的落了下去。
“姐,你要打就打,我对你没有任何怨言,你和我一样,都是被爸妈抛下的小孩,我这些话是挺大逆不道的,我自己也知道。”蒋莞笑了笑:“我只是没有你这么孝顺,能做到既往不咎。”
“他们前半生都在忙于工作根本没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凭什么现在需要人陪伴了,就要我去尽孝?我做不到。”
蒋莞一直是个很锋利的人,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一点。
中国有句古话是律有三千,不孝为大。
从古至今大多数人都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孝的罪过在三千条里都要排在第一条,因此也不知道多少人被困在原生家庭的牢笼里。
蒋莞一直都说的很明白——她就是一个不孝的人,而且这种态度就是和自家父母学的。
但蒋葵不是,她比蒋莞大了七岁,是被传统教育洗脑得更深的那批人,更何况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当然也就更能理解做父母的不易。
她们虽然都一样受到了来自家庭的冷待,却在根本观念上有区别。
蒋葵并不是来跟妹妹吵架的,眼见着说不通,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焦躁,倒想起一件别的事:“刚刚和你一起回来的男人是不是谢为。”
蒋莞没吭声。
“蒋莞,你真是……”蒋葵恨铁不成钢,指着她的手颤巍巍的:“这么多年了你还和他混在一起?你就非得这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姐,你说什么呢。”蒋莞皱眉:“你误会了,我和谢为不是那种关系。”
“你还想骗我?你在九年前的时候是怎么对我,对爸妈说的?”蒋葵声音忍不住地拔高:“你自己说的你喜欢他,为了他甚至第一次去请求爸妈,让他们帮忙插手谢为的事。”
“莞莞,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因为爷爷奶奶不肯原谅他们,这是实话,但这是全部的实话么?”
“你恨他们怕是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当初你放下尊严去求他们,但爸妈还是没有帮忙,甚至还愤怒的要求你从此别和谢为有来往。”
“还有一层这个原因,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蒋莞有些被戳破心事的恼怒,美眸也瞪着她:“我为什么不能因为这件事生气?”
“他们不但不帮忙,还侮辱谢为是个不正经的小流氓,杀人犯,愤怒的命令我从此离他远点。”
“可我凭什么离他远点?当时我最困难的时候我所谓的爸妈不在身边,都是他们口中的杀人犯来帮我……”
蒋莞话没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响动。
像是门口挂着的锁被人碰了下,因为是老房子,所以‘吱呀’的声音格外明显。
姐妹俩愣了下,都停止争吵看向窗外。
门外挂着的小吊灯照映着那一片区域,空空如也。
“大概是钻进来的野猫碰到门了,这地儿四面透风的,野猫野狗不都能跑进来。”蒋葵开口打破沉默,声音有些疲惫:“你也是,回来了住这儿干什么?”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我爱住就住。”蒋莞冷冷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了似的,问:“你刚才说你找人盯着四合院?”
“嗯,不盯着能怎么办。”蒋葵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这儿大概是你回京北唯一会回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