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就来,便是不看苏武,只是背着苏武坐在床沿,稍稍掀起被角,平躺而下。
有轻声话语:“郎君怜惜……”
苏武侧身去看,孟玉楼却不敢来对,只看那床顶去,微微咬唇,然后慢慢闭眼。
苏武深吸一口气来,心中倒也莫名稍稍有些怯场,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杀人放火的汉子,怯场也只怯那一瞬,只管是把被子往上一拱,翻身压去。
并不粗鲁,慢慢来解,解那胸前系带……
看一片雪白之色……
“苏郎……”紧闭的眼眸,忽然睁开来,看人。
人也看她,也稍稍一愕,苏郎?这称呼,当真叫得人心中麻。
“再叫一声来……”苏武笑着。
“苏郎怜惜……”嘴唇咬得更紧。
便是苏武身材健硕非常,两相一比,即便孟玉楼不是那娇弱模样,在苏武身下,也不过是小小一只……
再看苏郎那健硕粗壮的臂弯,雄壮的肩颈胸膛……
兴许,是有几分骇人。
苏武不知自己骇人,只又听一声“苏郎”,只管低头去,去咬那早已被咬住的红唇。
骇人的苏郎,不得片刻,当真也如狼似虎,正是这年岁里的血气方刚。
也是那披甲先登之时的心中胆怯与后怕,此时此刻,好似也有一种泄。
也如头前那话语,男人在外卖命,为的什么呢?
“苏郎……”孟玉楼手抓被角,微皱眉头,双眼迷离,轻声呢喃着。
“多叫我……”苏武粗气在喘,如狼似虎,他陡然喜欢上这一声苏郎。
“苏郎……”
“苏郎……”
苏郎听来真好,苏武好似浑身上下,无比的畅快!
杀人从来不让苏武畅快,每每杀人,不论杀谁,苏武心中都有一股子压抑在其中。
更还有那满地重伤俘虏一个一个去捅杀!
从来不曾畅快!
直到今日。
今日,是苏武这段时间来,唯一真正的畅快!
似也慢慢忘记了那“怜惜”之语,也好似上阵杀人一般,头前的温柔,慢慢换成了那几分粗鲁。
“苏郎……”
双眼紧闭着,嘴唇越咬越重,双手只紧紧抓住被褥边缘,越抓越是用力。
……
“苏郎……奴家死去了呢……”
……
四只眼睛看着这张拔步床的床顶。
粗壮的臂弯正是好枕头。
汗水黏住两个身躯。
有一双眼转过来了,看的是苏郎颌下的浓密,声音软糯:“只待明日早起,当与苏郎修面……”
苏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么修?”
“下颌里间要少一些,两边当有一个形状,上面的当往左右去一些……”这双眼看苏郎的下巴,看得出神。
“好,就按你说的这么修。”苏武点着头。
大宋朝的人,留胡子,更会修胡子,也要个造型好看,便是修面。
“苏郎今日……”想问,却又不知怎么问。
“今日便是此生最快活。”苏武知道问的是什么,便是答得认真,答得也真诚。
也是此生也短,只来去卖了几命而已。
孟玉楼闻言,轻轻吸了一口气,好似心中也有什么东西放了下来,似也担忧苏郎不喜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