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徵朝如实说:“以前闲的时候会坐公交去买些早餐,地铁的确没坐过。”
燕北的交通设施做得很全?面,不去穷乡僻壤的地方,公交基本可以抵达六区,地铁建得太早,又经?常人满为?患,无法充作观光车,以贺徵朝的身份而?言,没坐过也正常。
温知禾仰头?,凑到他面前故意:“那我一会儿带你坐。”
“嗯,可以。”他轻笑,出乎意料没拒绝。
在?这种小事上,他总是格外好说话。
温知禾没话讲。
即使周末,白天的这条商业街也还很清净,没什么人。百无聊赖地慢步其中,明明是上学时期时常闲逛、拍摄过的街角道路,温知禾却?莫名觉得哪哪都很新奇。
以前这里开的是Lolita店吗?塑料人形模特穿得也太漂亮了;那里怎么还有一个上磨的动感假人,好吓人;路过的中学生情侣女孩很可爱,男的也是个人……
瞥见一家奶茶店,意味着这一排都是。温知禾许久没喝,在?心里撺掇几回?,没忍住指了指:“我想喝奶茶,你喝不喝?”
贺徵朝看向她所指的地方。很遗憾,他对奶茶制品并不是很感兴趣,也压根没喝过。他并非是十足的体验派,入口的东西向来考究谨慎。
“不喝。”这次他拒绝得干脆,“我在?这里等你。”
温知禾早有预料,也不强求,转身就往店铺走去。
中午人渐渐多了起来,温知禾扫码在?手机上下单,前面还排了五个号。
她没有回?贺徵朝身边,拿出小本本过目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刚梳理清楚,抬头?却?见贺徵朝身边多了个女孩。
以他的外形,被人搭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直到温知禾看见那女人拿出一袋笔盒,她才嗅到大问题。
“不买!”
温知禾大步流星走去,挡在?贺徵朝面前强硬道。
女人正打算要微信,视野里闯进一个漂亮的女孩,顿时愣住。
“管你是大学生创业还是小组作业,我们不买,你去找别人。”温知禾一字一顿,毫无顾忌地戳穿。
女人拎着一袋笔盒的手低了低,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自?然,但也就一瞬,她笑了笑,有些赧然地看向身边的人:“我不是卖东西的,我刚刚就是想找他要个微信……”
这理由也立不住,女人面皮薄,不过会儿就自?己?走了。
温知禾目送她离开,侧身望向贺徵朝。有风拂过,她捋了下耳边的发?丝,欲言又止:“她真是找你要微信的?”
贺徵朝目光沉沉,嗯了声:“刚听她说。”
意思?是要微信还未遂。
“天下怎么会有这种事……”温知禾蹙着眉,不忿咕哝,“我当初刚来这座城市第一天来这里逛街,就有骗子以大学生创业的名义找我卖笔。”
“三年前也是拿这种袋子卖笔,三年后?还是,我花了二十块买了两支天价水笔,贵就算了还不好用!”
温知禾揪着他的衣袖,脸上是鲜活的愤怒。
听清来龙去脉,贺徵朝唇角轻扯,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他似乎是能想象到,当初从小城镇考到燕北的小姑娘,头?回?被人欺骗的模样。
怎么会这么傻。
奶茶到号了。温知禾回?去取来,插上吸管嘬了两口。
她两只手捧着,喝的是烤栗子焦糖味的奶茶,吸入嘴里鼓起腮帮子,有些像花栗鼠。
以贺徵朝的视角来看是这样。她很喜欢吃甜的,或者说,各类重口味的食物。不过会儿,温知禾就问他,想不想尝尝这里味道最正宗的螺蛳粉。
贺徵朝并非无所不知,到了店面嗅到浓郁的味道,听温知禾的讲解,才知道这螺蛳粉究竟何方神?圣。
他不重口腹,多年的饮食习惯也只喜清淡,对菜系也并没有特殊的偏好。重视身体健康,所以每年也都会例行体检,之前给温知禾的报告,是他提前几月检查的。
油腻的食物,贺徵朝不碰不沾,拒绝过甜腻的奶茶,再拒吃辛辣的面食也没什么所谓,他从未迁就过任何人,这世上就鲜少有人能令他迁就。
但听温知禾说,她大学时每隔一星期、甚至是三四天就会来这里犒劳自?己?,他心里便没由来想尝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她在?一起,似乎总会有这些荒唐的想法。想知晓她的过往,想了解她的喜好,即使再蠢再不习惯的事,也想去做一做。
比之拍卖场穿着一身高定?华服的她,当下询问他忌口;坐在?桌前拿纸擦拭桌面;穿上塑料围裙;挑开一次性筷子相互摩挲的她,更显得没有特别之处。市井、凡庸、贫穷,有点出挑的小漂亮,值得他千金一掷、花费百万……甚至数亿聘请来做妻子么?
这个女孩并没有特别之处,贺徵朝始终清楚。
她的特别,她的价值是由他浇灌、加码而?来的。
他不常吃辣,所以并未加辣,但温知禾坏心眼地挖了一勺辣油在?他汤里。
辣油还未搅拌开,裹着汤汁入口,味道确实鲜美、新奇,足以令人印象深刻,流连忘返。
“好不好吃呀?”
走出店面,温知禾主动挽着他的臂弯,凑上来问。
贺徵朝重新戴好眼镜,略一颔首:“还不错。”
“确实值得你喜欢。”
他又极有水准的赞扬了句。
温知禾笑眼弯弯:“那我们接下来去看电影,有一部很出名的片子重映了,我昨天就买完票。”
作为?电影人,看精品佳作是必备的事,硬拉着贺徵朝去看这个,温知禾承认自?己?有私心,可男女之间的约会不就得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