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泱放下小书,露出了一双泪眼婆娑的眸子:“这个话本叫《九十九离别叹》,讲了一对有情人因为生嫌隙,破镜难圆的故事,妻子称再也不愿意见到男子,痴心男子每夜站在妻子的房门前等候见面,风吹雨打等了九十九日,妻子的房门都没有再打开,第一百天,妻子终于卸下心结打开了房门,男子却已留下一封和离书离去……”
“……”
桑觅一时半会没能听懂。
直到身旁的碧珠开始长吁短叹,同谢锦泱谈起话本集子里写的故事,桑觅才大致理清楚这个《九十九离别叹》到底讲了些什么。
坐在谢锦泱身边的一个嬷嬷取出雪白的帕子,一面宽慰,一面小心地替她拭去眼角的几滴泪珠。
谢锦泱吸了吸鼻子,问桑觅:“若是嫂嫂,身处其中,该当如何呢?你会原谅这名曾犯下过错的痴心男子,还是让他受百日风吹雨打,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呢?”
“我不知道。”
桑觅没什么可回答的。
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她其实不懂这些。
她不是谢锦泱手中话本集子里的女子,谢择弈也并非对应的男子。
可当她当真顺着谢锦泱的念头去想这些了,不受控制似的,满脑子都是谢择弈。
碧珠说:“锦泱小姐,莫要伤心了,惹了妻子不快,未必能算什么痴心人。”
“这也有几分道理……”
谢锦泱吸了吸鼻子,黯淡垂眸。
桑觅不知道谢择弈在做什么,睫毛颤了颤间,不知不觉神游天外。
“嫂嫂你会原谅这男子吗?倘若原谅,你会在哪一天,打开门见他呢?”
谢锦泱忽然又问她。
恍恍惚惚的桑觅回过神来,略显茫然。
如碧珠所言,既是男人先惹恼了妻子,让妻子生气,他自是有错在先。
倘若是自己……
她生气了是会把人杀掉的。
然而一想到要杀掉谢择弈,她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新长出来心仿佛总是软软的,不似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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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觅蓦地想到,她还不曾给谢择弈写信报平安。
暗暗思量一番后,决定今晚便写信问他,如果他是话本集子里的男人,他会在那扇门外等多久好了。
干嘛,总是女人在考虑这种问题呢?
谢锦泱红着眼睛,瞧着桑觅带着几分纯粹天真的神情,又笑了起来,笑话她肯定是想某人了。
桑觅还是摇头,眼神各种闪躲。
她才没有想谁,都怪这个锦泱,总是抱着个情情爱爱的话本子在那里看。
……
马车停在了道观前的硬土马道上,丫鬟嬷嬷搀着她们相继下了马车,几个随行的家仆护送着她们去云烟袅袅的观中主殿。
路上撞见一名陌生农妇,恰从观中出来,妇人瞧了一眼马车上挂着的木牌,上前来行礼,恭身询问是否为谢家的马车。
得了回答后,她心下大喜,从随身提着的篮子里,取出了两个鸡蛋,递到嬷嬷手中。
妇人说,她八年前曾得谢家人相助,一直铭恩于心,往后每每在郡中碰见谢家的马车,都要上前来问安行礼,聊表心意。
谢锦泱落落大方地让嬷嬷将心意收好,问道:“可知恩人是谢家哪位?”
“恩人乃谢家五郎,十五少年时便于我全家有救命之恩,敢问夫人小姐,恩人是否安康?”
妇人谦恭非常,语调亦是谨小慎微。
谢锦泱回道:“原来是从兄,从兄一切安好,大可放心。”
妇人听罢,长舒一口气,轻声念了几句道经祈福词后恭身告退。
谢锦泱告别妇人,来到有几分好奇的桑觅身边,挽住她的胳膊。
两人沿着道观前的石阶往上走,一面走,一面闲碎地说起相关琐事。
马车一旦挂了谢家的牌子,出门在外,路上碰见过来打招呼的陌生人向来很多。
平日里除了妇人这种心怀感恩的,更有一些四肢健全、没脸没皮上来就讨要银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