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眼睫轻眨,勾唇笑了下,淡金色眼眸安静地注视着他。
盛珣愣愣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喜悦正中心脏,他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目光不错地盯着他。
几度张唇欲言,却一点点红了眼眶。
盛珣想说话,他有好多好多话想和时卿说,可一开口就是低低的一声哽咽。
紧接着,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时卿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安抚地轻拍,笑着说:“我知道。”
当千言万语无法传达,泪水会替你说出那些话。
“我都知道。”时卿说,“你做的很好。”
盛珣哭着摇头。
他不好,但不敢做的不好。
您死后,我一度想杀了所有人。
恨世间一切肮脏邪恶,恨九重天的神明,恨没用的仙君,也恨那些弱小的人类。
看似无辜,可在盛珣眼中,每一个生灵都是杀死他爱人的凶手。
继任神只之位后的某一天,盛珣亲自去抓捕一只从天界逃逸到人间的魔,从魔头口中救下了一个人类。
焚天横在凡人脖颈上,救人的,反而像在杀人。
那一刻,盛珣终于意识到,自己永远成为不了万千生灵的信仰。
他也只是,空荡着等待神明眷恋和庇护的信徒。
盛珣成为不了时卿。
但望进人类颤抖的瞳孔深处,窥见那一丝虔诚的微芒,盛珣恍惚间似乎捕捉到了,那种名为信仰的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
盛珣收回焚天,转身后并没有回到天界,而是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寻找。
是泄,亦是短暂的放纵。
那一个月,盛珣幼稚且蛮横地推掉了属于帝君的所有职责,变回了那个虔诚得一无所有的信徒。
他太孤独了。
孤独到学会了自说自话,学会了闭关,学会了写信。
然后走时卿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书,喝他爱喝的牛奶,练他教过的术法。
也听时卿的话,去看山,去看海,看盛世之下的每一朝繁华。
可只有亲眼看见,亲手触摸到对方的温度,才是真实的。
盛珣抱紧了他的爱人,贪恋深入骨髓,呼吸间满是炙热的血气,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盛珣其实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一个时卿。
“卿卿……”盛珣无声呼出一口热气,声线颤抖,嗓子哽得厉害。
真的好疼啊,别离疼,重逢竟也这般刻骨。盛珣缓了好久才憋出一句:“我找了您一万年。”
半空的手慢慢落在少年宽厚的背脊,时卿咬字轻而无措:“……对不起。”
不该欺骗你。
不该逼迫你。
不该留你一人。
盛珣眼泪流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