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益州府邱姨母虽只比褚老夫人大十岁,然而在她心里情?同生母,一夜之间,只见褚老夫人都憔悴了?许多,白头发多出来好几根。
魏妆重生前见过邱氏,到了?八十多岁仍然鹤发童颜,一次朝廷举办重阳节寿星活动?,把正好在褚府的邱氏请去了?宫中赴宴,故而有印象。没想到这期间有此波折,连忙宽慰了?褚家婆媳几句。
罗鸿烁虽然听褚老夫人的话不太高兴——怎么说的呢,“拜托谢家照顾”?若细究起来,自家三郎与魏妆乃是名正言顺的订婚关系,听着却像魏妆是她褚家的什么人了?一样?。
但?一想到魏妆不必搬走,她就没来由?地松一口?大气。
映竹和葵冬都是罗氏派去倾烟苑服侍的,虽这两丫头短短时日俨然有被那魏姑娘收服之势。但?罗鸿烁一贯赏罚威严的压迫感在那里,两丫头有话是不敢隐瞒的。
听说昨日魏妆又去琴室找过谢敬彦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眨着水盈盈的眸子,莫名心慌气喘的模样?。
罗鸿烁也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敬彦清修的琴室除了?那或男或女的琴师,外人就莫想被放进去,魏女倒是进出了?无障碍。
只这当口?,京中各家迫于皇帝与董妃的压力,都不愿把贵女拿来说媒,魏妆简直成了?敬彦成亲的救命稻草。她若能留下,怎么说都对谢家有利呀。
罗鸿烁便也阔达地随了?几句安慰话,又让人拿来一根好人参送给邱氏。
褚琅驰伴着祖母告辞,路过魏妆座位跟前,忍不住认真道:“按照原定的打算,本该下午来接魏妹妹的。我在府上新置了?花架,还养了?几缸子金鱼,听说你们小姑娘都喜好这些。怎料突然却要去益州了?,不过你且放心,那边见有好看?好玩的,我回来时捎带给你!”
边说着,瞅见魏妆香娇玉嫩的模样?,堂堂郎将局促得连耳根子都泛红了?。
罗鸿烁眼尖,心急又无奈:瞧瞧这,魏女实则乃红颜祸水也,竟把石头般的褚家老二都勾走了?!
魏妆起身施礼,只作随和道:“褚二哥不必往心里去,照顾好老祖母与阮伯母最要紧,祝一路顺风。”
故意对褚二热络些,免得罗氏打什么歪算盘。眼下可没几个媒婆接单了?,让他谢府自个着急去。
恰巧谢敬彦过来例行请早安,穿一袭纤尘不染的挺括绿色朝服,头戴乌翅官帽。进院撞见这一幕,他便睇着旁边的茶几,颦了?颦眉如若没在意。
不想被那女人觉得自己窥觑,或介怀她言行。既已把话说透,没了?感情?便作罢,他亦无须屈身求全。
褚琅驰转过头说:“贤弟你来了?。我要陪祖母和母亲去趟益州,怕是得待上十天半月方归,还请照顾魏妹妹一段,等我们回府了?再来接她。”
褚琅驰言辞耿切,心里想的是,谢褚魏三家昔年乃世交,既然谢敬彦对魏妆无意,魏家如今又落魄了?,谢魏退了?亲,自己也算有义务担当起照顾魏妹妹的责任。
去个十天半月也好,没准那什么定亲玉璧就归还了?呢,到时褚琅驰只稍自己开?口?表白则个。
呵,谢敬彦瞥了?眼好兄弟动?心动?情?的紧促模样?。视线略过魏妆,雅然清淡道:“这是谢府应该做的,琅驰兄照顾好二位长辈,也代?为问邱老夫人安好!”
他也不明言照顾魏妆是谁的责任,只这般寡漠,听在旁人耳中就似与她磊落地划出界线。
多可心的小美人儿啊,不懂珍惜有什么办法?
褚二感慨地拍拍他肩膀,抓紧时间出发上路了?。
大清早的正院里无甚闲人,一时安静下来,便显得谢敬彦的绿袍与魏妆的绮丽裙裳格外醒目。这人竟是把六品官服都穿出了?阁臣清凛气质,将后来那凌厉深邃浑然天成,却又掩得甚好,若非是她对他早已看?破,旁人只会觉得卓绝君子。
魏妆凉凉地对上去,仿佛看?见男子狭长凤眼里的一丝轻蔑——在说她轻易勾引了?他的兄弟。她就是个毒蝎祸水,谁沾惹谁被淹。
魏妆心想,她何?止勾引而已,她约莫还要嫁。那是她今世的夫家待定,之后若一定要嫁人,她就是准备考虑褚琅驰了?。
褚二只爱打仗,几年都不定回京城一趟,嫁了?就跟没嫁似的;大鸿胪府上还不缺美馔金银,过得富庶流油,世袭罔替,多好的条件。
谢敬彦抿着薄唇轻轻一哼,站在堂中琼姿皎皎,给老夫人请安:“祖母安好。”
罗鸿烁瞧着似乎冷场,忙作缓和笑起:“说来本以?为下午魏妆就搬过去了?,我还让厨房准备了?酒菜,预备中午一家子吃顿团圆饭。既暂时不搬,饭仍是要吃的,中午就都回府来用膳吧,莫在衙房吃公厨了?。”
谢敬彦道:“近日翰林院繁忙,御前案卷堆砌,尤其朝贡典章要改,怕是要晚上才得回府。”
很符合谢某人的作风,他既穿回来,自然是见都不愿多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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