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太医的话说,贾敏这次病的并不重,只是累的厉害,多歇歇好生补养着慢慢自然就好了。于是自那日起,林家闭门谢客,贾敏专心养身体。
沈曜明日就要去上学了,贾敏听了,劝黛玉也去:“我整日不过是睡觉,你在这里待着也是无趣,不如去上半日学,午后再来陪我。”
黛玉不愿意:“娘上午偶尔醒了,我也能陪着说说话,爹爹也要忙公事,就只留娘一个人了。”
“哪里就我一个人了?”贾敏笑道,“这满屋子里不都是人,她们也不是哑巴,虽然不如玉儿贴心,但陪我说几句话散散闷还是可以的。”
沈曜也劝道:“姐姐去吧,你整日里在舅母这里,耽误了课业,舅母更不能安心养病了。”
贾敏随即认可沈曜的话:“是啊。还是和从前一样,你和久哥儿都是午后再来娘这里,娘若有什么不好的,立刻打发人去同你们说,可好?”
黛玉勉强同意了:“好吧……娘可要好好养病。”
贾敏享受着女儿的关怀,连连点头。
前日,林如海趁贾敏和黛玉不注意,悄悄告诉沈曜,他找贾雨村聊过了,贾雨村留恋仕途,奈何无途径复职,因此郁郁不乐,对黛玉,他倒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心有不甘而已。林如海暂时不打算给黛玉换老师,一则进士出身的老师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二则贾雨
村教导黛玉并无差错,林如海不好直接打发走,三则他毕竟是黛玉的老师,林如海总得顾忌黛玉的体面,他不主动离开,林如海不好强逼他走。
林如海如此,沈曜也没有旁的主意,幸好黛玉不是那等忍气吞声的人,她尚且不觉得这个老师不好,留着也没什么。
而且那一日林如海的脸色不大好看,沈曜疑心有事,关心的问了问,林如海只说近日开始全力整治盐务之事,事情复杂难办,并没有别的事。
扬州盐政是陛下的心病,柳先生又在这里全权督办,沈曜不敢派人去打听,唯恐引起柳先生的注意。
自那日后,林如海日日早出晚归,直到一个月后,贾敏的嗜睡已经好了,只是因卧床太久,身体虚弱,每日只在房间里走走,这时林如海才忙完。
上课时,柳先生神情喜悦,虽然平日他待沈曜从来是和颜悦色,但和这种发自内心的开心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
沈曜回到自己院子里,跟陈嬷嬷说道:“柳先生也不是头一次给陛下办差了,难道他次次都是如此?”
陈嬷嬷见柳先生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她更无从知晓。
“哥儿昨日还说,扬州的盐政清明了,江南的官场就快肃清了,柳先生办成了这样一桩大事,自然高兴。”
沈曜戳着镇纸,道:“柳先生为陛下办过的大事多了。”
陈嬷嬷疑惑道:“柳先生立了那么多功劳,为何还
只是个侍讲学士?”
沈曜反问道:“嬷嬷知道柳先生的出身吗?”
陈嬷嬷道:“依稀听说过,柳先生出身理国公府,但他不过是旁支,同国公府的那一支隔得远了。”
沈曜道:“再远,他也姓柳,也还是理国公府的人。”
“四王八公均忠于太上皇……”陈嬷嬷道,“柳先生为陛下办事,理国公府竟也无人干涉么?”
“我祖父说,柳先生忠于陛下是毋庸置疑的。”沈曜道,“出身理国公府还能得陛下重用,且信任不疑,这才是柳先生最厉害的地方呢!”
“嬷嬷,你说,柳先生是真的高兴,还是想让我知晓他在高兴呢?”沈曜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陈嬷嬷就更不懂了:“哥儿是柳先生的学生,咱们家里不论是侯爷还是老太爷都是陛下的拥趸,柳先生天然同哥儿是一派的,都是陛下这边的人,他若是故意这么做,是何道理啊?”
沈曜抬头看着房顶,道:“不知道。”他忽然揉了揉头发,“不想了,总之回京以后陛下还得给我换老师,下次再见到柳先生还不知何时,他若真有什么目的,还怕他露不出马脚来?”
见沈曜如此烦躁,陈嬷嬷担忧道:“若是陛下还让柳先生做哥儿的老师怎么办?”
“嬷嬷,我才说了,柳先生为陛下做过多件大事,他是不可能长久的留在京城的。”沈曜胸有成竹道,“他可没有时间耗到我考完科举,陛
下需要他的事也会有很多,不会舍得就这么让他屈才给我做先生的。”
陈嬷嬷道:“也好,只是不知陛下会给哥儿找个什么样的先生呢。”
“依然还是在翰林院里找吧……”沈曜道,“但愿不是祖父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