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被骂的懵了一会儿,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季韵姐姐别生气,我……我就是听别人这么说过,我……我再也……再也不说了!”
季韵已经十三岁了,不像雪雁那样懵懂,她敏感的在这些话里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见黛玉一脸的疑惑好奇,暗道糟糕,忙不迭道:“别人说什么你都敢记着,往常家里教的规矩都记到哪里去了!”
“袭人是宝二爷房里的大丫鬟,又是老太太怕旁人伺候不好,特地给了宝二爷的,她待宝二爷自然更尽心些,不管她别的事如何,袭人在宝二爷屋里伺候着,上下打点的没一点不好,屋里大大小小的事她全都揽着,这也是怕老太太说她不尽心,宝二爷因此看重她倒也没错,那起子小人免不了嫉妒她得主子亲眼,才说些不着调的话。那些话你听了也该当没听到,还拿出来说嘴!”季韵边说边瞄着黛玉的神色,她说这些当然不
是为了维护袭人,也不是夸她,而是想让黛玉往这个方向想,别再计较雪雁之前“宝二奶奶”那个说法。
黛玉道:“这话传出来对袭人的确不好,雪雁,你以后别再提起了。”
黛玉虽小却也知道“宝二奶奶”不是袭人一个丫鬟配得上的称呼,那些下人们不论出于什么心理说了这个话,若是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于袭人而言就是灭顶之灾了。不管袭人的为人如何,这个话不能是在她这里传出去的。
雪雁立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姑娘放心,我绝不再说了。”
黛玉用完了燕窝,今日在史太君那里闹了半日,她觉得有些累了,就道:“时候不早了,歇着罢。”
承明殿。
“哥儿是觉得,陛下并不在意贾妃,而是另有目的。”夜色来临时,陈嬷嬷和沈曜再次避开其他人,悄悄说起话来。
沈曜道:“且不说贤德妃这个封号有多奇怪,就看这几日陛下的态度,宫里对贾元春封妃之事,上下议论纷纷,陛下可曾说过只言片语?”
“这倒是。”陈嬷嬷道,“别说是宫里了,宫外想必闲言碎语也少不了,也没见陛下斥责谁,而且贾妃看着风光,可细瞧着,也不见陛下多宠她。”
沈曜笑道:“陛下可是个老狐狸,这么多年太上皇都败下阵来了,如今他已经不必忌惮四王八公,但也不会回过头去提携贾府的,陛下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陈嬷
嬷道:“陛下圣明,也不是会为美色所迷的人,即便封了贾妃,日后贾府若真是仗势欺人,陛下发作起来,还是不会手软的。”
沈曜道:“这些事,就不是咱们能插手的了。”
“可是……咱们到底还是不知道陛下目的何在啊?”陈嬷嬷仍提着心,道。
“嬷嬷不记得你说过的了吗,陛下是不会害我的。”沈曜道,“所以,此事我无须担心。我只是担心姐姐。”
“林姑娘?”陈嬷嬷道,“哥儿身处皇宫,此事都与哥儿无关了,这又能关林姑娘什么事?她即便是住在贾府,到底不姓贾,贾家如何都与她无关。”
“哪里能没关系。”沈曜忧心忡忡道,“姐姐只要在贾府住一日,贾家对她就有一天的养育之恩,来日贾府不惹大祸,不惹得陛下清算还好,若是贾家真有倒霉的那一日,舅舅念着这份恩情,不帮以后怎么立足于朝堂之上?外祖家遭难,姐姐若是抽身离去,袖手旁观,姐姐的名声也不好听。”
陈嬷嬷道:“哥儿说的是,人生在世,名声是多么的重要,何况林姑娘还是个姑娘家,名声更是比命重,若真是遭人说三道四……”想着,陈嬷嬷身子不由的抖了抖,“林大人将林姑娘送到贾家来,的确不是个明智之举啊,他难道不知道贾府的处境岌岌可危吗?”
沈曜愁眉苦脸道:“姐姐既然已经住进了贾府,说别的并没有什么意义
了。如今,只盼着舅舅能早日回京,将姐姐接回自己家里住。”
陈嬷嬷摇头道:“这也不是个好主意,古人说,丧妇长女不娶,无教戒也。林太太不在了,林姑娘家去后,也是无人教导啊,要我说,倒不如盼着贾府多撑几年,待林姑娘出嫁了,出嫁从夫,林姑娘就是旁人家的人了,到时候出点银子孝敬孝敬老太太就够了,其余的也不必再做,别人说不出旁的来。”
沈曜眉头紧锁,道:“嬷嬷说什么?”
“啊?”陈嬷嬷不解道,“我说贾府多撑几年……其实,贾府若能一直好好的才好呢,林姑娘养在国公夫人膝下……”
“不是这个。”沈曜道,“我是说,出嫁从夫,嬷嬷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陈嬷嬷一愣,道:“哥儿怎么问我?哥儿读的书里难道没有?”
沈曜紧紧皱着眉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