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就去大?奶奶那头拿。”
燕太?太?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叫她带去的,不提便罢了,偏还要说:“官中既然都预备好了,我这?里也不必费事了,我这?里纵然拿出?什么来,也是重来叠去的东西,没?多?大?意思。”
玉漏原没?指望得她什么,反还谢了她一回。
出?来到翠华那边去,翠华早将东西都打点来摆在那圆案上,不过?是四匹缎子?并八盒厨房里做的点心。翠华望着那堆东西笑道:“这?些东西不过?是个意思,谁家还缺这?点?还劳烦三奶奶来亲自跑一趟。你就是不来,一会我也自会叫下人给?装好车,备好轿子?,三奶奶明日轻轻便便地就走了。”
玉漏看过?往日旧例,翠华与络娴当初回门省亲时官中都是出?的六匹内造缎子?,十?六盒点心,猪羊各一只。账房里的人就是再小瞧人,也不敢不按例,平白少了那些东西,估摸是翠华暗里扣下了。
玉漏偏当着面走到案前去,回首一笑,“怕下人点不清楚,我跑一趟,好亲自点一点。”于是做模做样地点起来,点完诧异道:“亏得我跑了一趟,不点不知?道,一点竟少了好些东西,连账房里的人也不会看例了。”
翠华心道:“你倒把?例记得清楚!”
半笑不笑地走来案前看了看,“是少了什么?”
“少了些缎子?点心,还有宰杀好的鲜猪鲜羊。”
翠华“唷”了声,笑道:“这?些东西真亏得三奶奶算得清楚,要是我们,哪里记得?那些点心猪羊肉抬回娘家去也是送人,自己家里还多?得吃不过?来。倒也是,大?奶奶家里又?不常吃这?些。”说话?挽着玉漏到榻上坐,“不算大?事,短了什么一会我再叫人给?你补齐,三奶奶先坐着吃杯茶。”
一面吩咐瑞雪招呼人来将东西拿去装车,一面吩咐叫端茶上来,一面又?和玉漏笑道:“还亏得这?些东西是在我手上打点,要是交给?二奶奶,短了什么她可懒得给?你补,你还敢和她理论不成?你从前和她是主子?奴才,如今同做了主子?,还是吃她的亏,我听见她在外头说那些闲话?,你也不去问她一句?”
玉漏僵着笑一笑,“说什么?我倒是没?大?听见?”
“连我也听见了你还没?听见?”翠华嗔她一眼,嘟囔道:“还不是说你在他们凤家做奴才时的事,讲你从前如何巴结奉承她和她们太?太?,伺候他大?哥伺候得如何周到,又?如何给?她大?嫂欺负死了。真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去说她做什么?你如今是我们池家的三奶奶了,她做妯娌的就不晓得给?你留点脸面?”
玉漏低着脸只管笑,不发一言。
翠华歪着眼看她,“你就不生气?要是我就啐她头上去!听说你先前还给?她打了一巴掌,亏得忍得下这?气。”
“这?倒不要紧,那时候我是丫头她是主子?,主子?打丫头,也是常事。”玉漏不想听她在这?里挑唆,笑了一回便起身告辞,“我屋里还有点事,我先去了。”
翠华也不知?她听进去那些话?没?有,对着她的背影乜了乜。一时瑞雪进来回东西都装好了,便问:“明日是吩咐车还是吩咐的轿送她?”
瑞雪笑道:“按例是轿,可明日王大?人家摆寿宴,老太?太?她们都去,怕大?轿不够,就改安排的车马。”
翠华撇嘴一笑,“要那么些人抬她,她也配?”
玉漏听见是给?安排的车马,心知?翠华是故意小瞧她,这?种小事上计较起来也没?意思,因此不理论。倒是夜里池镜说:“要坐轿,也不怕调度不出?来,即便明日真调度不出?来,我叫人去外头雇一顶轿子?送你回去。”
“费那事做什么,马车还比轿子?稳当些呢。”那床头立着屏风,玉漏自在屏风后头清洗。
池镜听见撩起来的水声,淅沥沥的,又?心痒起来,倒在铺上笑,“你忙着洗什么?”
玉漏一听这?话?便紧张,警惕道:“别再闹了,明日还要早早地去给?老太?太?磕头。”
这?一月就难得有个好觉睡,长此以往,谁受得住?暗里便琢磨,过?一年?还是这?样,就该给?他讨房小妾在院里,省得只劳累她一个!她俄延着不肯出?来,生等外头俏寂下来,估摸着他是睡着了,才战战兢兢踅出?屏风,小心翼翼爬进帐内。
正爬过?他身上,谁知?池镜陡然睁开眼,一把?将她揿在怀里,“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玉漏挣扎不过?,只好撒着娇咕哝,“饶过?我吧,都肿了——”
池镜难得心软一回,松开怀抱放她往里头爬过?去,“要不是看你可怜——”
玉漏忙点头,“我可怜得很,你是千古难得的大?善人,可得行行好。”
池镜憋不住笑了,翻身将她搂住,随她鱼似的强两?下,最后困极了,只得服软在他怀里安睡。次日还是他喊她起来,两?个
人换了衣裳去给?老太?太?磕头,出?门分道扬镳。
池镜自往曲中林萼儿家去,进屋听见楼上有女人说笑的声音,因问她老娘,“是谁在上头?”
她老娘道:“就是镇江府过?来的那位秦莺姑娘,这?不是我们姑娘给?她在前头替她寻了所房子?,她和她娘昨日刚搬了进去,今日特地来谢,请我们明日去吃暖房酒。”
说话?便要扬声朝楼上通报,给?池镜拦住了,“让她们说话?吧,我在底下坐一会。”
她老娘便去端了茶果点心来,叫了她兄弟来坐陪。池镜和她兄弟自然无话?可说,只听着楼上说笑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