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凛然回头过去,在发出本能尖叫声的一瞬间,陈望用他那只水淋淋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嘘——”
他眼神深邃,神情坚定。
我好不容易确认了他的体温,战战兢兢脱开意识,我说,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你觉得你能丢得下我么?”
他看着我,眼里的水雾像泪水,却又不完全像。
我惊恐地看向四下:“你,你到底——”
“我跟着车过来的,趁船起的时候就已经上来了。”
陈望端开我的肩,上下打量着:“没事吧?受伤了么?”
我摇头,腰肋上被那枪打中了手机,捡了一条命。
我的目光落在陈望的腿上,此时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
他说用了一点止痛剂,暂时没什么大碍。
“何晴,我从没说过喜欢你么?我……”
我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你跟上来干什么啊!你快走,快走!”
“东边的底舱,有一艘逃生艇……”
唐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船钥匙:“我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她说,倒不是吓唬你们,这艘船上有炸药。
“我原计划用我爸当初的办法……金蝉脱壳的。警察会以为我也在爆炸中丧生,之后,我就可以用新的身份……重新回来了……”
唐缘断断续续道:“你看,我从里都没有认过命……一直都没有的……”
“唐缘……”
我紧紧攥着她的手,或从这一刻开始,泪水才是真正为她而流的。
我不喜欢她,但我本该跟她成为朋友的。
“何晴,陈望,对不起……”
唐缘轻轻拉住我们两个人的手。
“我曾以为,无论爱情,友情还是亲情,对我来说,都是奢侈……原来,无论哪一种感情,其实都可以为对方舍身忘死的……真庆幸,我没有亲手摧毁这一切。你们……”
再见了,我从未相爱过的爱人。
我从未珍惜过的朋友。
唐缘闭上眼睛,双手渐渐滑向胸膛。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竟然难受的好像真的送走了一个重要的人。
唐缘总说,我们本来是很相似的。
经历,出身,背景,甚至遭遇——
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够不到我的人生。
恍惚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到张章。
我想到我刚到美国没多久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
有一次,张章出差离家。
我和我妈还有张三宁在家。
我妈接到隔壁邻居的邀请,带着襁褓中的四喜去参加派对。
我因为要准备下周去学校的手工作品,没有跟着一起去。
张三宁下午有橄榄球训练,于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我坐在卧室的书桌前,专心致志弄包装纸。
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是出差提前回来的张章。
十五岁的少女,跟她刚刚认识不到三个月的继父共处一室。
我天然的恐惧,让我选择在大热天里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厚厚的牛仔外套。
可是当我走出房间,怯生生地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才意识到我下身还只穿了一条热裤,大腿以下,皆是白花花地晃着。
张章看了我一眼,问我妈妈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