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理凝视著他,片刻后,她半蹲著身,背手去碰瞭碰他的前额。
果然,还是很烫。但,怎麽不干脆把他烧死呢?这个会黑魔法的中世纪男巫。
鬱理说:“我这裡没有药。你赶紧的,别赖在我这儿,你死瞭我还得给你收尸。”
周敬航被她气到,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眼神冷酷,声线却带著生病后沙哑的奇异质地,不难听,相反,非常性感。
“我死瞭你就是我的遗孀,我不许你改嫁。”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你这麽纯的神金。”她吐槽,干脆坐到他手边,还扭瞭两下,让他把手臂往裡收,“起来吃点东西,吃完瞭赶紧滚。”
他没有胃口,什麽都不想吃,深刻入骨的疲惫已经拖著他跌入昏睡,但理智很清醒,如果一闭眼,这个女人绝对会像一缕青烟,从他面前溜走,消失。
佈洛芬的效力终于迟钝地发挥,他抓住鬱理的手,苍白双唇微张,声音几不可闻:“你别走我爱你,别去找宋敛。”
鬱理哑口无言,她真是服瞭。
她把自己手指从他攥得极紧的掌心抽出,不满地揉捏指关节红痕,当著已经昏迷不醒的人,又将他骂瞭一遍。
鬱理决定不和他计较,她草草对付胃口,完事上楼睡觉。
直到入睡前最后五分钟,她心裡都惦记著什麽事,可怎麽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麽呢
第二天雨停瞭,她下楼,看见一个笔直孤挺的背影,正坐在她那张皇室风格的长沙发上。
还不走?鬱理纤眉一挑,她风风火火地冲下楼,开口就要质问他。
但周敬航的诘问落得比她更快更迅速,当头一棒,简直把她定在原地。
“鬱理。”
强效退烧药和充足睡眠的作用下,这男人恢複往日妖孽般的帅气,他伸手按住她手腕,往前一扯,鬱理踩著拖鞋,摔入他怀裡,他的声音如达摩克斯之剑,锋利地从头顶精准地斩下来:“你就不会给我加一张被子?”
哦,她知道昨晚惦记的事情是什麽瞭。
鬱理尝试推瞭下他结实坚硬的胸膛,周敬航不为所动,鬱理想把这件事情揭过,她仰起比雪色还要白的细颈,柔柔地冲他一笑。
“别生气敬航,你是不是忘记瞭什麽?”
周敬航用眼神审判她。
她不为所动,亲昵的吻落在他单薄泛青的眼皮,笑音清脆:“你该走啦。我的白雪公主。”
他的手臂牢牢地固定她的腰,水蛇般细巧玲珑,他手掌一转,贴上她后腰微微凹陷的可爱腰窝。
鬱理表情一变,登时如临大敌,不客气地拍掉他作乱的手,呛声道:“滚出去发情,我警告你,少惹我。”
是少惹而不是别惹吗,混血儿的中文还是如此堪忧。
他掂量著她的说法,重音落在“少”字而不是“惹”字,周敬航贴著她柔软耳骨,犬齿轻轻碾过,激出一阵颤栗。
“把我从黑名单裡拉出来,”但他完全不是暧昧的语气,而是命令:“为什麽总挑战我的耐心?理理,你脾气太坏瞭。”
“想都别想。”
自从被周敬航破解手机密码后,鬱理换成一组他绝对不知道的数字,周敬航看出她的心思,干净清瘦的掌心向上,示意:“手机拿来。”
鬱理当然不肯,她沉下脸威胁:“这招对我没用!你赶紧走,不然我报警瞭。”
周敬航的头还是很疼,他实在不想再听鬱理说出任何他不想听的话。
他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俯下身,手臂收紧,带著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的力道,狠狠把她抵在沙发上,逼吻过去。
她抵抗无效,睁著眼,明眸愤怒地喷著怒火。
真是服瞭!
玻璃笔
强吻前女友的直接后果是,又挨瞭她一巴掌,和不知道什麽时候拨通的报警电话。
她没有占用警用资源,报得是半山别墅的安保队伍。
当那群训练有素、身高平均185的魁梧安保员在五分钟内风驰电掣抵达鬱理这一栋别墅,周敬航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鬱理笑靥如花地摁下放行密码,他眼神裡的情欲迅速退潮,恢複平日裡漫不经心的冷酷。
周敬航握住她肩膀,却没用力,他克制自己不停缩紧的喉管,他感觉胸腔有股腥甜正势不可挡地冲上来,额前的血管涨得疼痛,双眼阵阵发黑。
他走出来,依旧是昨晚那身。这人就是有一种魔力,无论前半夜厮混成什麽样,脸色差成奄奄一息的病秧子,他的背脊,永远不折不弯。
鬱理听不见他和神色冷漠严阵以待的安保员说瞭什麽,但很快,大队长走过来和她说是误会一场,鬱理越过陌生男人的肩往前看,已经看不见周敬航。
“那位周先生,”大队长语调平平地解释:“是隔壁住户。他说你们吵架瞭,是意外。”
鬱理:“哈?”她隻能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周敬航竟然住在隔壁?这个疯子!跟踪狂!
大队长最后看瞭她一眼,这位看起来很美豔但脑子似乎不大清醒的女人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他搞不懂有钱人的爱情游戏,也懒得管,他欠欠身,准备离开,但鬱理喊住他。
她收起转瞬即逝的嘲讽笑容,平声静气地对他说:“他脑子有问题,你们可以联系精神病医生过来做检查。还有,我不是他女朋友,如果他下次再来我傢,麻烦直接扭送半山分局!谢谢。”
周敬航离开她傢,回去换瞭身干净衣服,就著凉水再吞一粒退烧药。
他躺在床上,睡意全无,手机隻剩不足百分之十的电,他打开仅有一个联系人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