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主子说的那死人脸,裴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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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陵与白明?霁出宫后,径直去了钱家?,求见钱首辅。
知道他们今夜会来,钱首辅早就备好了茶具,坐在屋内正泡着茶等,钱家?大爷也在,听小厮禀报两人来了,亲自起身迎了出去,丧子之?痛让这位父亲在短短两日之?内消瘦了许多,拱手同晏长陵道:“这两日晏指挥辛苦了,家?父已?等候多时?了,请吧。”
晏长陵点头回礼,带着白明?霁一道走了进?去。
适才?在宫中听皇帝说起钱首辅的形貌,晏长陵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如今亲自一见,不?由一怔。
虽说这次回来并没有见过他,但半年前有见过,那时?精神面?貌都还不?错,一头发丝还余了一半黑,这会子坐在蒲团上,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大氅,满头雪白,已?不?见半点青丝。
竟是苍老到了这等地步。
听到动静声到了跟前,钱首辅方才?抬头,对晏长陵和白明?霁抬手比划了一下,“晏世子,少夫人坐吧。”
仆人备了坐,两人坐在钱首辅对面?。
钱首辅亲自拿起茶夹,从瓷缸内夹出烫好的青瓷茶杯,放在了两人跟前,这一番动作,费了他不?少力气,一只手明?显在抖。
晏长陵伸手去接,“晚辈来吧。”
钱首辅一笑,没给他,“趁着老夫还能动,就让老夫人多动动。”
晏长陵没再勉强,“叨扰首辅大人了。”
钱首辅笑笑,面?容一团慈祥,“老夫先前目睹了世子的少将风采,早想单独相?邀品一回茶,没想到在今夜这等场合相?见。”
晏长陵含笑,看着他颤颤巍巍地往自己跟前的杯子内添茶,“该晚辈前来造访。”
钱首辅又往白明?霁杯子内注入茶水。
之?前也曾在宫中见过白明?霁,太后极为看重她,瞧上的应该是她身上的那股韧劲儿,笑了笑道:“白大娘子姿容绝色,性情率真,能与世子相?配,确乃天造地设一对。”
白明?霁微微俯身回了一礼。
寒暄完,饮完了一杯茶,几?人才?说到正事上。
晏长陵乃钱首辅亲自点名,来替钱大公子追查真凶之?人,明?日一早大公子便要下葬了,查到了哪一步,总该有个交代,钱首辅拉了拉肩上的大氅,问道:“晏世子今夜前来,想必是有结果了?”
晏长陵没应,而是垂头从袖筒内拿出了二十年前梁家?的案宗,放在了木几?上,从头说起,“钱大公子遇害那夜,晚辈已?经问过其身边的小厮,除了见过金公子和贵府的四?公子之?外,还曾出去见过一位前来送满月礼的宾客,回来后,大公子的行为便有些异常,遣退了身边的小厮,独自一人待在书房内,直至凌晨,被人发现,死在了书房外的长廊上,胸口被利刃所刺,一刀毙命。”
随着晏长陵对大公子死因的重新回顾,屋内死一般地沉寂。
白明?霁目光轻轻一瞥,看了一眼?旁边的钱大爷,见其面?容苍白,神色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却?没去打断晏长陵所说的话。
晏长陵继续道:“金公子与四?公子,晚辈已?审问过,没有作案的时?辰和证据,最有嫌疑的便是这位后来的送礼之?人。”
晏长陵把木几?上的卷宗,缓缓地推给了钱首辅,“此人姓梁,名为梁钟,二十年前乃首辅的学?生,后因科举舞弊,自绝于地牢,首辅不?知对此人还有没有印象?”
钱首辅对他的话,并没有多大的意外,倒是盯着桌上的案宗时?,目光颤了颤,想伸手去拿,顿了顿又忍着了。
这当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随后一名小厮匆匆走进?来,俯身在钱大爷耳边低语了一阵,钱大爷脸色一变,看向钱首辅。
钱首辅下颚微扬,让他先回去。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急之?事,钱大爷顾不?得同跟前的客人打招呼,当场起身,疾步走了出去。
没等晏长陵出声询问,钱首辅便接着他适才?的话,回答道:“记得,此人乃我门?下的学?生。”
晏长陵只瞧了一眼?钱大爷消失的背影,便回过了头,也没主动去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继续自己的问话,“那时?,大人还并非首辅。”
钱首辅点头一笑,“是啊,我资质愚笨,迟迟考不?中功名,最终也只能困在一间书院之?内,一面?教书一面?赶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