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陌:“……简直荒谬!你少在这给南邵扣些莫须有的罪名,谁传的消息,把人给我带进来!”
贺霄也给听懵了,来回看了沈北陌好几眼,在她炸毛之前沉声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护卫这才应声:“是。”
传信的哨子是八百里加急跑回来的,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跪地禀报道:“主子,紫砂大营的神策军旧部抢了军备和辆车辎重,跟着那沈北陌一起,往南邵大凤山去了,他们分成了两路,还有一小队人往西川大营去了,看着像是报信,要跟那边的神策旧部汇合,意图谋反。”
沈北陌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贺霄看了她一眼,赶在前面先问道:“那沈北陌不是染了晕霉,在碧水山庄里养病吗,本王回京之前还去探视过一次,看样子病得不轻,怎么会忽然跑出来了?”
“似乎是痊愈了,行动自如并无半点病态,他是打伤了守卫跑出来的,振臂一呼,那些神策旧部便跟他走了。紫砂大营的陈将军气得不轻,已经派人连夜回京要禀报圣上治罪了,他们速度也块,估摸着这会儿应该也到京城了。”
外面的冬雪簌簌下着,沈北陌手指冰凉,不可置信的同时,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贺霄沉吟片刻后道:“现在宫门已经落锁了,明日早朝……”
“等不了明日。”沈北陌忽地打断他,脑子里想出了唯一的,也是最可怕的一种可能性,她定定盯着贺霄道:“是南邵发雪灾了,必定情形已然是十万火急,他们才会出此下策不顾军令前去驰援。”
“你说什么?”贺霄一怔。
“雪灾,或许还有飓风登岸。”沈北陌面色肉眼可见的凝重起来,“三年前有过一次,也是这个时节,大雪封山,后来飓风上岸,雪崩了,正值物资匮乏的时节,死了很多人。”
那场天灾沈北陌印象深刻,海关的堤坝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绞毁的,根基受损,无法修复,迄今为止那里还是一摊废墟。
沈北陌攥住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光是一队神策军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救援和物资。”
“你先别着急,这事只是你的猜测。”贺霄难得见她这么心神无主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着,“明日天亮我就进宫去,如果真有你说的这种天灾,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欸你上哪去?”
沈北陌一胳膊挥开他的手,扭头就往外走。
贺霄见她气势冲冲的,赶紧跟上去将人拦住:“停下,你这是干什么去?”
“让开!”沈北陌蹙眉瞪着他,“你没见过那种天灾,何等无情,晚一刻便是多少无辜百姓的性命,拖上这么大几个时辰等天亮,你等得了,我等不得,若是我错判了,这一应责任我来担,要杀要剐全凭处置。但是现在,你们皇帝既然侵占了南邵,那他就不能放之不管。”
她绕过贺霄就要走,男人再去扣她肩膀,被早有准备的沈北陌旋身避过,她的这些灵活的身法早就在靖南水乡时候向他展示过。
屋外夜雪纷纷,寒风刮在人脸上连带着雪子,像一口口咬上来的小虫子一样。
“你给我站住!”贺霄眼看着拦不住人,但这么放任她闯宫就是个死罪,即便陛下不会真的杀她,也免不了一番责罚,男人动真格的去擒她的胳膊,被沈北陌挡开,二人就在这漫天飘雪之下追逐拉扯,两个都是练家子,即便她不敢暴露真正实力,只一味避让闪躲,也足以让贺霄轻易无法得手。
贺霄反扣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两指就去点她穴道,沈北陌见他又来这套,顺势旋身往他怀里撞,一背撞得贺霄一声闷哼,但也趁机手臂将她锁在了怀中不让动弹。
“你给我放手!”沈北陌两只手腕被他交叉困于身前,胸腔里的一团邪火烧着,即便这飞雪落上眼角眉梢也不觉得冷。
她一边威胁着一边剧烈挣扎起来,贺霄耐不住她的一意孤行,沉声妥协:“行了,我替你去。”
“要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但沈北陌压根就不信他,不信他会真的为了南邵上心求情,“你给我撒手!”
贺霄直接将人锁死,“你信不信的现在也都只能信我,没有第二条路,要冲动还是要结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怀里的人喘息着,忽地回头看向他,那一眼在风雪中显得凄厉,贺霄仿佛看见了她此前种种所有历经过的艰难险阻,岁月风霜磨砺出来的女将军,有最热忱的血,鲜活的,真实的,展现在了眼前。
沈北陌的眼尾被情绪激红,她定定看着他,让步道:“那好,带我一起去。”
贺霄陷在那一眼里难以回神,见她稍微冷静下来些了,才缓声道:“有些话,你在场我跟陛下反而说不开。信我一回,大丈夫顶天立地,承诺了的事情必当尽力,不然不配娶你。”
第37章滋味
深夜的御书房亮了油灯,急召了数名内阁大臣进宫议事,有贺霄力排众议,又少了朝会那种群臣七嘴八舌的环境,这道救援的圣旨颁布的相当迅速,快马加鞭分别送往紫砂渡和香澜州府,调兵遣将,带着粮草和冬衣前往驰援。
南邵的这场天灾,从崩发开始,持续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一拨又一拨的救援和物资灌进去,才终于是缓住了局面。
伤亡是必然的,但若是没有楚军的援手,此番大劫之惨烈,根本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