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国府与荣国府同出八公,乃勋贵,在外人眼中,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侯孝康面无表情的指道:“不管上皇与当今如何,我们需要保证勋贵,老牌勋贵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否则覆巢之下无完卵。你那泰山大人,可从来看勋贵不顺眼。”
侯国强点点头。幸亏他媳妇不像泰山,否则侯家早就大乱了。
“如今两皇暗中争夺江南。”侯孝康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挺起胸膛,一副理之当然的模样,丝毫没觉得这是给自己在找借口,“江南势力有多股,但最大的地头蛇莫过于因乡缘结合在一起而后靠联姻形成的金陵四大家族和靠着裙带起家的甄家。”
侯国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悄悄指指东方,压低声音道:“这是要扩大战场,真准备动江南了?可是这两方都几乎是上皇人马?当今在这恐怕没什么势力吧?”
江南除却鱼米之乡,还握着全国一半的盐政,甚至漕运也是滋生权势之机。这么一块大肥肉,昔年诸皇子早就暗中渗透,当今当年母家不显,自身又“泯然”众皇子,恐怕得到的有限。
“所以,当今要理所当然的收拢势力,一个因外孙下落不明失去理智的外祖父,这个理由够不够?”侯孝康脸色阴沉道。
“这……”侯国强大惊失色,“这不能够吧。子祺他姓侯啊!”
“所以,他的祖父也必须生气,还得一怒之下派军围攻金陵。”
“…………这计划,您知道?”侯国强眸色带了一丝认真,“父亲,是他给您密旨?所以您才能出京?”
“一半一半。”侯孝康长长叹息一声,“上层争斗,莫牵累平头百姓便可。”
“那子祺呢!”侯国强面色一扭,沉声道:“几乎成了靶子一样的存在。”
“所以,得换个理由。”侯孝康见自家儿子一脸怒容,不由噗嗤一笑,“你难道觉得我会丧心病狂让自己孙子成为众矢之的?”
“可……”
“这一点当今也不会。毕竟公主是唯一的原配嫡女,他对子祺的喜爱也不是假的。”
侯国强狠狠的松口气,转而又是疑惑,“那您……”
“他给了我第二个方案。”侯孝康嘴角微微一抽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目光一侧,继续望向漫天的星辰,道:“当今对我吐露他有龙阳之好。”
“啊?!”作为女婿的侯国强腿有点抖。这种劲爆的消息该不该跟妻子说?
“他想向天下人坦言,欲立某人为后。”
侯国强:“………………”
见人摇摇晃晃,靠着桌子寻找支撑点,侯孝康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自离京城之前听闻此消息,他也恍恍惚惚没怎么回过神来。
“父……父亲……儿子……儿子斗胆。”双手撑着客栈粗粝的桌面,侯国强眼睛瞄着随风而动的火苗,拼命的给自己转移注意力,带着颤音问道:“儿子斗胆,这……这与您来江南有什么关系?”
“他想有个人先试试口风。”侯孝康说完,深深的吸一口气,嘴唇一动,飞快道:“本侯与恩侯自幼青梅竹马,交情匪浅,爱慕之。”
侯国强闻言,脑中空白一片,恍然觉得这理由简直特么的太合情合理了。
如果他爹不爱慕,谁能解释冒着流言蜚语收留一个背负污名之人的孙女?谁能解释当初金銮殿上那深情一抱的?
更何况……侯国强眼眸一黯,自从他十岁那年母亲病弱去世之后,断断续续的有不少热心之人牵线答桥张罗他爹娶继室,实在不行也会想尽办法塞小妾,但他爹几十年如一日的拒绝。甚至美色当前……
在他还未搬出大婚搬出侯府之前,为了照顾他们哥两,外祖一家打过抚养他们的旗号,给送进一女。此女为当他们后娘也是用尽了各种手段。
这般一想,侯国强越发觉得自己可以找出一堆堆的佐证,比如说他现在脖子上还带着一块药玉,此千金难求的玉佩是赦叔赠送给他的,只因为他小时候不好好喝药。
“你这什么表情?”侯孝康自诩自己是一个好父亲,平素有事也不会瞒着长子,反而还会倾听一下对方的意见。毕竟,他是未来的继承人。
可是眼下,这向来被他锻炼的风云不惊的继承人脸色青白交加,而后又化为一道红晕。
深呼吸吐气又呼吸,如此重负几遍之后,侯国强冷静下来,找回说话的语调,眉头紧锁,一脸郑重的看向侯孝康,认真道:“父亲,我们都大了,理解您也能尊重您的选择。”
侯孝康一怔,联系之前的话语后,瞬间恼怒:“我跟他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私情。”
“嗯,嗯,手足之情嘛。”侯国强手不自禁的望胸口一靠,那里有一小块微微凸起的地方,正是药玉。
手指不由摸了摸,侯国强眼角余光瞥见自家老爹怒气跳脚的模样,忽地心中一根弦绷紧。
这莫名的就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是,是儿子孟浪了。不过这般要做戏?赦叔能配合吗?”
“他敢不配合?”侯孝康一听到贾赦便觉得原先的火燃烧的更旺盛了。
这绝对不要命了,敢自己一人下江南。
要是被欺负了,如今哪有祖父给他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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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知自己即将被断袖的贾赦对着厚厚一叠查找到的豪奴逞凶的证据,正估摸着自己明天一早要去哪个衙门闹一闹。
而且,在闹衙门之前,必须要手握武1装1力量。
n年后的太1祖爷说了:“枪杆子里出政权。”
盘点了一番自己带来的侍卫,贾赦脑袋一转,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手握木枪,吃的满脸糖的侯子祺,蹭一步上前,和蔼可亲问道:“小猴子阿,你祖父真的没有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