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沈流云跟闻星太太太不合适了!
沈流云公开承认过的恋情,不多不少,一共三段,分别发生在高中毕业的暑期、大学在读期间和大学毕业成立个人工作室后这三个阶段。
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批判的点。但凭借卓钰彦对沈流云各方各面的了解,深知沈流云爱慕者众多,更知其在情场上的风流作派。传言中,沈流云其人,最擅长做中央空调,对谁都好,主打一个“三不原则”:不拒绝,不否认,也不负责。
像闻星这种从小到大都规规矩矩,上大学后才按部就班地有了第一次恋爱的三好学生,怎么可能玩得过对方?
可是他也太了解闻星,闻星就是个死心眼,认定的事情怎么劝都没有用。
多说无益,卓钰彦当初没能劝住闻星不要跟沈流云在一起,如今更不可能劝动闻星及时止损。他只得无奈地道:“其实你也不用太纠结了,别怪我说话难听,沈流云他一直以来,看每个人的眼神都没什么区别吧?”
闻星微微怔住,好像一时没能理解卓钰彦的意思。
卓钰彦耸耸肩,“本来就是哦,当时很多人不是都说他很目中无人吗?”
闻星有意为沈流云辩驳,皱眉回怼:“那你之前还一有机会就去看他的画展,跟他交流,你找虐啊?”
被提起从前的狂热追星行为,卓钰彦的脸顿时涨红了,磕磕绊绊地辩解:“哎呀,我那时候不是被喜欢蒙蔽了双眼吗!”
“算了,不说这些了。”闻星截住话头,话锋一转,“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大部分画家在画画的时候,都是怎样找灵感的?或者说,会不会有画家在画画之前,一定要做什么事情才能有灵感?”
结合闻星先前说的沈流云画不出画一事,卓钰彦顿时了然,认为闻星这是在帮沈流云想办法。他虽然心中仍对这份恋情有诸多意见,但还是思考片刻,整理了一些过往经验对闻星倾囊相授。
“方法有很多,出门散心、听音乐、看电影或者玩游戏,尽可能地放松一点,灵感就有可能降临。”卓钰彦眼珠子一转,“我呢,一般画不出来就会去游戏里大干一场,把对面的人当成是甲方来虐。有些人喜欢喝酒,认为酒精能够激发灵感,比如说梵高、雷诺阿,还有莫迪里阿尼。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我以前大学隔壁寝室的同学,他每次画不出来就会去吃颜料。”
打游戏、喝酒人都还在闻星的正常认知中,吃颜料就有些超纲了。
闻星皱了下眉,“啊,那能吃吗?有毒的吧?”
“当然不能吃啦!那玩意儿也不好吃,他还因为这个中毒进过医院。但他自己说,每次吃了颜料之后,脑子里会生出很多灵感,所以才试了一次又一次。”
卓钰彦原本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可见闻星的脸色越发凝重,连忙摆手,止住话头,“我不是让沈流云去吃颜料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每个人找灵感的方法都不同,正常的、匪夷所思的,都有可能。”
闻星听完卓钰彦的话,心里也称不上轻松,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才终于引出正题:“那,有没有靠画一个人来找灵感的?”
“嗯?”卓钰彦的眼睛瞪大了,“你是说一个特定的人吗?也是有的吧,不算少见。灵感本身就很奇妙,不好去解释,一朵花、一棵树或是一个人都有可能让画家产生灵感。”
“唔……”闻星斟酌着语言,缓缓道出,“我觉得沈流云,好像在画我。”
“啊?他画你?”这倒是让卓钰彦吃了一惊,明显惊讶于沈流云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但随即又了然地点点头,“这其实也很常见,很多画家都会画自己喜欢的人,就像我刚刚说过的那个……莫迪尼阿里!他就经常画自己喜欢的人,还曾给一位恋人画过16幅裸体素描。包括他最有名的那幅被拍卖到十亿高价的《侧卧的裸女》,就有传闻说,那画里的人是他当时喜欢的女子。”
听到这,闻星皱了下眉,显然沈流云与卓钰彦口中的那位意大利画家相比,简直有些小巫见大巫,沈流云画的不过是风景画。
似乎是注意到闻星面色不佳,卓钰彦不由得开了个玩笑:“怎么,沈流云也画了你的裸体画?”
闻星摇了摇头,“不是,他画的是风景画。”
这听起来有些奇怪,卓钰彦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对着你画风景画吗?”
“嗯。”闻星点头并补充,“而且他没有承认在画我。我问过他一次,他说不是。”
卓钰彦咂舌,“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这就是天才跟我们凡人的区别吗?我还从没见过谁画风景是对着人画的。”
闻星说得不算仔细,故意隐去最重要的一部分,或许是因为那部分在他心底暂且存疑,又或许是因为那部分他暂且不想让好友知晓,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照你这么来说……”卓钰彦一边思考一边晃着手里的银叉子,突然得出一个结论,手腕一挑,用叉子指向闻星,“你岂不是沈流云的灵感缪斯吗!”
“灵感缪斯”这四个字使闻星心中一震,宛如一道惊雷砸在他的心上。
这个词对闻星而言,不算陌生,因为沈流云自己也曾有所提及,还不止一次。
沈流云说的是:“闻星,你是我的缪斯。”
闻星此刻回忆起,还能将沈流云说这话时,唇角上扬的幅度和眼神里包含的愉悦也一并想起,那样的眼神如同秋日里照在满地落叶上的一样,金灿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