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忙了好几天,终于把事情大致排出个条理,付鸿音特意提早回家。
“其他人陪我在这干坐也没意思,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付灵瑶搪塞道。
“那正好,我有点事想同你商量。”付鸿音找了个坐垫在她床边坐下,“铁手把附近几个矿山都打下来了,这地和铁器坊得派可靠的人管理。我想他跟你关系好,值得信任,想全都交给他,之前私下问他没拒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正准备继续分析利弊,却瞅见她眼角泛起泪花,顿时慌张,四处找手帕:“怎么哭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他跟我提过了,让他去吧,挺适合的。”付灵瑶用手背抹眼泪,没想到越抹越多,“阿兄。”
付鸿音终于找到一块,赶忙递给她:“什么事?”
“坐过来,背对我。”见付鸿音照做,付灵瑶将头靠在他后背,“我可能太累了,哭一场就好,不用管我,别回头。”
她一边不出声默默哭,一边听付鸿音说这段时间的安排,除了她已经知道的部分,还有李柳带队已经回去,城里现在多了很多空地,玉荣便将她的族人慢慢迁回城内。二师傅准备招募更多新兵训练,预备年后开仗。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过年,所有人都在仓促准备过年事宜,大师傅天天忙得脚不着地。
哭了一会儿,付灵瑶整理完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给我安排点活吧。”
付鸿音选了个不难但重要的事情:“郭家正在做过年用于祭祖和分发的熏肉,交给你监督了。”
“好。”付灵瑶继续靠在他后背不动,“你跟我说实话。天上掉陨星,是不是你做的?”
她试过了,自己因为能力减弱,现在无法让玉牌发光。如果他也是这样,主动把能力消耗掉呢?
“你觉得,没有能力的皇子,和能力是天灾,预示国之将亡的皇子,哪个更容易活下来?”付鸿音转身,朝她眨了眨眼,“明白就行,别说破。”
时间匆匆到了过年的前一天。
一大早,桃枝跑来忙前忙后,帮付灵瑶准备参加大傩的服饰。
也许不知道如何面对,从那日以来,这还是桃枝第一次出现。付灵瑶除了不时让人送些东西,也没强求。
现在她肯来了,付灵瑶激动地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来到这里以后,我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最信任的也是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桃枝点头。
等收拾好,付灵瑶出门,向等在院子中的付鸿音转圈显摆:“怎么样?好不好看?”
她今天特意穿得隆重,整个人艳光四射,令人无法直视,头戴金色五谷步摇,身上的正红色方花纹丝缎长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尽管付鸿音觉得自己已经看惯了眼前人,还是被美得说不出话。
他今天主持大傩,穿黑色上衣和红色裤子,披了件熊皮披风,显得格外精神。身边架子上放着一顶神面面具,绘有四个金色的眼睛。
广兴先回过神来:“太好看了,西王母身边的神女都没有这么好看。”
付鸿音朝她伸手:“我们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付灵瑶握住他的手,携手上了马车。
大傩安排在县衙前的空地举行,场中立着一个木架,木架顶端是用稻草做成的靶子。不管参演的演员还是围观的群众,头上都带着红色头巾以辟邪。
时辰已到,围绕着场地的三十六架鼓同时敲响,头戴面具的付鸿音带领十二位做不同野兽装扮的随从步入场中。
他和敲鼓的鼓手一同唱起咒歌,十二兽则围绕木架奔跑走动,做出各种兽态,间或互相嬉戏之状。
这首歌很长,付鸿音在家练了很久,付灵瑶专门让他给自己解释过歌词的大意,歌词描述了这十二种野兽如何驱逐和惩罚恶鬼,警告恶鬼不迅速离开,就会被撕碎当做食物。
之前看他们练习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人人穿戴整齐,显得无比的肃杀和庄严,充满野性之美。
付灵瑶被这种气氛感染,不由得也开始唱和。
终于,这首歌到了尾声,她知道接下来的流程是由付鸿音用带火弓箭,将场中心的稻草靶子点燃。
谁知,付鸿音拿起弓和箭,停下动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她面前。
他将面具抬起一条缝,邀请道:“过来跟我一起射。”
付灵瑶欣然起身,付鸿音将她护入怀中,让她和自己一起拉弓,射出的箭直直点燃了火把。
伴随所有人的欢呼声,十二兽争相爬上木架,将燃烧着的火把取了下来。
付鸿音大跨步上马,接过十二兽送来的火把,等十二兽也各自上马,队伍出发,绕城一周回到这里,再将火把送出城外,扔到河流中,寓意疫病和灾祸已经被清除。
仪式结束,付鸿音回家换回普通的衣物,不顾额头还冒着汗,专门眼睛亮晶晶地问付灵瑶:“我演得怎么样?”
“太帅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有了你的祝福,我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活蹦乱跳,其他人肯定也是。”
下午大家各自休息了一阵,晚上的重头戏便是年夜饭。
明天正日,宴会规模比较大,这次守城出力的几个家族都会来赴宴,今晚则是自家小聚。只有付灵瑶,付鸿音,两位师傅,广兴和桃枝。付灵瑶有派人问铁手要不要回来参加,但他拒绝了,只能额外制备了一桌,提前给他送去。
大家说说笑笑,互相敬酒,更夫敲过三更鼓,新的一年到来。
宴会也逐渐到了尾声,仆从们送上最后一道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