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许昭抬手抹抹眼睛,清鼻涕下来了,又用袖子蹭了蹭。
不讲究。
他想起年牧归说他的话,不讲究,又忘记带帕子了吧。
他鼻子敏感,冬天被热的一熏,容易流清鼻涕,以前在瓦舍过的苦,哪有什么帕子用,都是抬手一抹。
后来,冬日里是年牧归嘱托他带手帕,又常常帮他擦。
他经常取笑他,说他跟小孩似的,这么大人了还爱流清鼻涕。
许昭在身上一摸,果然又忘记带手帕了。
伙夫递过来一块粗布,“干净的,你们这些小公子都讲究。”
“吃暖和了吧,瞧你这鼻涕都快过河了。”
许昭不好意思地向他道谢,用那块布在脸上擦了擦,有些硬,怪剌人的。
他果然还是娇气。
台子后面搭了棚子,角儿便在里面上妆,许昭看见几个大花脸进进出出,角落里还有一堆兵器,想着这大概是一出武戏。
武戏好,砰砰蹚蹚的听着热闹。
时辰到了,拉弦儿的人上去,大幕拉开,这就开始唱了。
许昭没往前头坐去,吃完那碗面片汤,便还是坐在伙夫这里,远远地朝台上看。
几个伶人翻着跟头出来,台下一片叫好声。
身手不错,这一出唱的是个将军的故事,有些老套,许昭看得倒也很认真。
几名杂役轮番上阵,一阵折腾之后,“将军”才算登场。
他手里大刀一挥,许昭登时便愣住了。
这他大爷的哪里是什么中原来的名角啊。
这玩意儿可真是名到家了。
真行啊。
许昭歪着脑袋,瞪眼看着台上,心里一阵委屈。
不知不觉,眼泪鼻涕又过河了。
旁边伙夫好心地又递过来一块干净布巾,“这孩子,看戏咋还看哭了呢。”
他小声疑惑,“这戏码也不感银呐!”
一出戏演完,将军便进了后台,台下好多人嚷嚷着叫回来再演一出,班主扯着嗓子吆喝,说一会还有,大家稍安勿躁。
有个屁,演戏还演上瘾了。
许昭看见那“将军”卸了妆扮,正朝自己走来,猛地一起身,扭头便往后面走。
走了几步,抬起脚开始狂奔。
你大爷的年牧归。
你去沙漠找你大爷唱戏去的!
腰被一把搂住,来了个两脚腾空、天旋地转的抱法,一股熟悉的味道朝他裹挟而来。
“你谁啊,”许昭吼他,吼出来嗓子却是哑的,带着些哭腔,一点都没有气势,“你放开我!”
“不放,”年牧归像抱小孩似的,紧紧把他抱到半空中,“怎么也不放。”
“我咬你了啊!”许昭两脚扑腾着,威胁他。
“咬吧。”年牧归一仰头,把脖子递到他嘴边。
“你真有病!”许昭气急了,一口咬在年牧归侧脖颈上,用力到脸都颤抖了。
“疼。”年牧归在他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