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洲之所以会有如此变化,还是要从白天乌菏命他给谢虞琛修窗户说起。
他自十五岁起就跟在乌菏身边,一路从普通侍从坐到如今的阁领之位,对乌菏的性子再熟悉不过。
那是一个即使有人死在他眼皮子下面,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性子。
说不定还会嫌弃对方碍了自己的路。
现在却突然关心起门窗失修这种小事来。更离奇的是,就连平素最烦有人踏进他的房间,现在也主动邀谢虞琛进去。
周洲扪心而论,自己跟在他们大人身边这么多年,这样的场景绝对是头一回见。
就在谢虞琛端着梅子饮一边喝,一边琢磨那位还能整出什么花样来的时候,周洲也在偷偷打量着谢虞琛。
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对方能得乌菏如此对待的原因。
要说甜嘴蜜舌会说好听话,好像没有。
这几天他不知道在谢虞琛那儿挨了多少阴阳怪气的刺。
要说是卑躬屈膝的曲意逢迎,好像也没有。
这位做事全然是顺着自己心意来的。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总不能是他长得好看,大人才对他另眼相待吧?
苦想半晌都没琢磨出结果,周洲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自己,转身到船后看那刺客去了。
乌菏的狠辣手段还是有效果的。
挨个审到最后,其中一个刺客已经被吓得几乎是心胆俱裂。乌菏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就像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
“那些人是从哪里派来的?京城吗?还是绥桐?”
甲板上的血迹早已被人清洗干净。
夕阳暗沉,余晖铺满江面,映出满目浅金色跳动的粼粼波光。
但这副景色却没有进入甲板上站着的二人眼中。
这还是谢虞琛自穿越之后,第一次直面这种充斥着血腥气的危险。刚才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再怎么镇定的内心也难免生出几分不安。
但直到最后一个刺客被拖下去,谢虞琛都没有把视线挪开,或是直接转身回屋。
乌菏没说大巫的身份谢虞琛需要伪装多久,但可以预见的是,这段时间里,他或多或少都要面对今天这样的场景。
……甚至有可能亲自动手解决一个或几个人的性命。
谢虞琛不是那种会让自己逃避的性子。比起被动等待事情的到来,他更擅长把主动权握到自己手里,不管是提前筹谋,还是逼迫自己习惯这些血腥场面。
即使是在波谲云诡的京城,乌菏也没遇见几个像谢虞琛这样性子的人。
因此吩咐完属下处理掉甲板上这些刺客,乌菏转过身来,看到船楼下站着的谢虞琛时,眸上明显带了几分惊讶。
对视一眼,谢虞琛放下手里已经空了的茶碗,起身向乌菏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