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些晃荡,谢虞琛的步子迈不快,乌菏却没有半分等待的不耐,视线落在逐渐向他靠近的人身上,静静站在原地。
“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景?”他半个身子倚在木栏上,很随意地问。
“……也不是。”
谢虞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抬起手臂,指了指船尾的方向。
小厮模样的侍卫正扯着绳子,拉上来一具“不太完整”的尸体。
“不太熟悉这种,杀人的场景。”他艰难地解释。
乌菏“唔”了一声,认真提议:“多看几次,说不定就见惯不惯了。”
可能是天生缺乏同理心,他最多只能给出谢虞琛这个建议。
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除了习惯。
谢虞琛没和他辩驳“一个正常人到底能不能对血腥残暴的场景习以为常”这种严肃的心理学问题,反正目前看来,他面前这位的接受度很高。
毕竟是从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人,手段狠辣,爱好独特点也正常。谢虞琛努力安慰自己。
刺客很快招供,来汇报的人声音并不大,又被被水浪声盖住了大半。
再加上谢虞琛对那些地名和人名都不熟悉,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多少,最后只好扭头问乌菏本人。
是京城那边派来的人,还是绥桐?
在这个档口上,也只有这两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
“是京城。绥桐那边的消息没这么灵敏。”乌菏并没有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谢虞琛。
“京中的人并不知道我调查的具体进展,派刺客来不过是为了阻止我顺藤摸瓜地查到绥桐罢了。”
“但已经查到了不是吗?”谢虞琛扬眉。二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抹浅笑。
思绪斗转间,谢虞琛突然意识到另一件事。“所以船也不是在往绥桐的方向去?”他问道。
“当然不是。”乌菏朝船行的方向看了一眼,手指关节轻扣木栏,发出闷闷的声响,“一东一西,背道而驰。”
江面泛点金波,似乎能延伸到极远的地方。谢虞琛的目光顺着水流的方向落在远处水天交界的地方,思绪也随之蔓延开来。
朝着与绥桐相反的方向去是为了混淆视听,让暗中刺探消息的人分辨不清乌菏的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乌菏为什么要登上这艘船?这才是谢虞琛疑惑的。
他完全是在多此一举。
自己本就要扮成他的模样,扰乱那些躲在暗处的视线。乌菏本人则可以直接隐匿身份前往绥桐。
他相信乌菏这样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无用的身上。
难道就为今天这一场刺杀?
谢虞琛侧身看向对方,虽然没开口,但眼神已经将他的疑惑传达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