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恨恨说:“我原就厌她轻薄!大家姑娘,成日里和个小爷眉来眼去,成什么体统?她还读书识字的,就该知道女子最重贞静守礼。她高兴了和宝玉腻在一起,不高兴了就惹得宝玉狂性大发,这样的女子,娶来不是家门不幸吗?”
元妃点头说:“母亲说得有理。女子纵然遇上心仪的男子,也应该‘发乎情,止乎礼’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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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水博顺应群臣的谏议,将杨氏封为正六品充容,赐居翠微宫,其子为皇长子,赐名翊。
有谏臣微言杨氏品阶太低,恐有损皇长子身份,水博沉着脸只是不理。见几名老臣还要饶舌,水博严词训斥诸臣沽名钓誉,吓得他们事后还忙不迭地上疏认罪。
那杨氏在水引玉的府中每日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得知自己只是被封为一个六品的妃子,不禁大失所望。她本知道皇后之位应是无望,只盼母凭子贵,能攀上一、二品的贵妃之类的就算初战告捷,没想到水博竟然对她冷面冷心到如此地步,心里恨得咬牙。
水引玉还是携手勉励她说:“你也不要灰心,既然都到了皇上身边了,还怕没有机会吗?再说,你还有这么个宝贝孩子,皇上就是不念着夫妻之情,看在孩子的份上,也断断不会薄待你的。”
杨氏哭哭啼啼地说:“我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也难怪皇上不待见,若是往后宫中再有了其他的妃嫔,也有了龙种,我更是要终生都断送在那凄凄惨惨的冷宫之中了。”
水引玉说:“哎呀,不会的。你虽然品阶不高,可是好在没有人与你争锋,当个六品妃子和当皇后,其实都差不多。你只要安分守己地,好好带着孩子,以后总有出头之日。”
杨氏纳罕道:“怎么会差不多呢?这差别太大了呀。”
水引玉含含糊糊地说:“唉,和你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看这情形,皇上不会再纳妃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呆着吧。”
杨氏越发起了好奇心,反复扭缠水引玉询问真相。水引玉无奈道:“你曾是他的结发之妻,你自己都不知道,倒来问我,我远嫁异乡十多年,哪里会清楚他的事情?”
杨氏含泪跪下说:“求姑奶奶告诉我实情吧,否则我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水引玉深悔自己一时口快,只好将水博之事语焉不详地说了说,等杨氏向她询问水博心仪那人是谁时,水引玉就坚决不肯再开口了。
杨氏入了宫,依旧是处处不顺心。
她所居的翠微宫偏居一偶,原是先朝一位太妃暮年养静之所,所以,装饰素雅而不显奢华,让杨氏心里好生不平。
太监宫女们见中宫长久以来都是形同虚设一般,,这么长时间才入住一位妃子,还是皇长子之母,尽管皇上看起来淡淡的,这几天里从来不来这里,也从没有召她去侍寝,貌似不太得宠的样子,可是圣心难测,谁知道往后又是个什么光景呢?万一圣上回心转意了,她又母凭子贵了呢?于是大家还是上赶着巴结,叫杨氏心里舒坦了几分,又重新生出了争荣夸耀之心,心里暗暗起誓一定要扭转颓势,向上攀爬。
杨氏安顿下来后,就开始对镜贴花黄,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娇艳得如同豆蔻年华的处子一般,倚在门上望断秋水,却盼不来水博的影子。
这个狠心的,真真是郎心似铁!杨氏等了几天都是失望而归,心里极是恨恼,不念着自己也就罢了,居然连亲生儿子也全然不放在心上!让她本来很有把握的母凭子贵的希冀又渺茫了几分。
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难不成你就这样把我们两母子丢在这冷宫里不管了不成?杨氏很有信心,男人都是重视自己的后人的,如果水博看到孩子他就不会这样对自己置之不理的。
于是一周后的一个傍晚,思前想后终于舀定了主意的杨氏后将自己打扮得妥妥帖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喊着自己的随侍丫头并奶娘抱着孩子,乘上步辇,往水博日常起居的德政殿而去。
水博正在边看奏折边等着贾湘,想着那天两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水博就情不自禁地觉得喜悦,笑意也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
这时,门外的太监传道:“充容娘娘请求觐见。”
水博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拦,那杨氏就手抱着一个婴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水博皱起了眉,一旁侍立的太监见状连忙喝问:“大胆!宫闱要地,竟敢无传擅闯!”
杨氏吓得不敢上前,水博沉着脸不开腔,那太监便将门外负责传宣来人的太监们一起召进来,当着杨氏的面一一呵斥,又请示皇上该如何责罚。
水博冷漠地说:“每人杖责一百。”
那些人都纷纷跪下磕头请饶。
那大太监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们自行反省吧。”
杨氏见这么多人只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就要被打,也不知道捱不捱得过性命来,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说:“臣妾只是想让皇上看看孩子。请饶恕臣妾的无心之失。”
水博说:“朕想看皇长子自会去看,你只需在翠微宫老老实实呆着,别乱跑就成。”
随后,他看都不看杨氏一眼,袖子一挥,说:“退下吧。”
杨氏趁兴而来,败兴而归,恹恹地上了步辇,要回自己的翠微宫去。
正在这时,杨氏看见一个模样俊秀的年轻武将正朝着德政殿的方向而来,忽然想起水引玉的话来,不禁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