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闫亦心神色不变,可是目光却幽幽地穿过了迷蒙的夜色,落到了不知名的所在。
“他们的蓝钻今天锯开,我上午去的时候,正好开始。”
“恐怕要明天,你才能看到锯开的钻石了。”闫亦心迅速地接口,有着明显的匆忙。仿佛陆氏这两个字,刺中了他的心脏。
“是啊!”严绾笑着吐了吐舌头。
“铃……”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严绾看到屏幕上陆文俊三个字,眉头就深深地皱了起来。这个人,好不识趣!
闫亦心目光一闪,却不说话。
严绾想了想,干脆直接关机。
“为什么?”他问,心提得有点高。
“他说要接我去看锯钻,半夜三更的,我可不敢和他孤男寡女在一起!”严绾耸了耸肩,“何况,明明知道那颗蓝钻今天完不了工,却不肯明明白白告诉我。”
“我们……也是孤男寡女呢……”闫亦心含笑低语。
严绾的脸,立刻红了:“那不一样。”
她仍然穿着半旧的外套和牛仔裤,素华无纹。眼波却像是最清澈的湖水,即使在半暗的路灯下,也如宝石一般的明亮。
“是,不一样。”闫亦心重复了一句,似乎饱含深意。
严绾觉得连耳朵都开始热了起来,随口找了一个话题:“我觉得锯切好慢啊,你们闫氏,也是用锯切法吗?”
“是,这是现在分割钻石的主流技术。像安这样的优秀劈凿师,已经很少了。”闫亦心很认真地回答,“这门技术起源于几个世纪以前的印度,尽管省工省料省时,但是技术难度大,需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所以应用的范围没有锯钻那么广。”
“那我们那次在巴西,为什么要请安劈开呢?是不是因为钻石本身的价值不太高?”严绾纳闷地问。
“因为那块钻石,符合劈凿的所有条件。”闫亦心解释,“劈钻主要用于形状极不规则的钻坯,有明显破裂面或者接触双晶面,而且微带壳。况且,安是世界上最好的劈凿师之一,就算是价值再高的钻石,我也很愿意送到他的手里去的。只要他答应下来,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哦。”严绾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有女劈凿师吗?”
闫亦心摇头:“相当罕见。倒并不全是力量上的问题,一般来说,劈凿师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胆量和技术缺一不可。而女人先天在这方面,处于劣势。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你也会劈凿?”严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近乎失传了吗?”
“只是会一点皮毛,真正贵重的钻石,我也不敢下手。不过,做你的启蒙老师,倒也勉强可以算得上合格。”
严绾又惊又喜:“什么时候教我?”
“你只有星期天才有空。”
“那……”严绾看着他,“星期天上午,好吗?你……有没有空?”
“好。”闫亦心点头,“累吗?虽然半夜三更散步的情调很美,但从这里到你家,似乎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行程呢!”
“呃……我们打车。”严绾赧然地点头,一回头,发现他们谈笑之间,竟然已经走过了总路程的三分之一。
解惑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咖啡……呃……茶什么的。”严绾第一次邀请男人前往她的香闺,声音有点迟疑。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闫亦心掉了一句文,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我这里只有速融咖啡,还是喝茶吧……是花茶,贡菊、千日红和决明子,养肝明目的。”严绾脸上的霞色,直到把客人引进客厅,仍然还没有褪尽。
自己似乎过于唐突了,闫亦心刚从印度回来,可能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头沾到枕头上,然后扯着周公就去下棋。
“好,就喝你泡的花茶。”闫亦心脸上却不见疲倦的神色,仿佛还是养尊处优,挥手不沾点尘。
房子不大,只有七八十平米的样子。两室一厅,餐厅很巧妙地做在了厨房间里,因而客厅就放大了一点空间,一组硬木椅,却放着几个靠垫,白底黑绣,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构图饱满,平添了一分秀雅气。
墙壁粗看是白色,仔细打量了,才知道是浅浅的蓝色。窗帘很薄,轻纱拂地,只是落地的那一条边沿,错落地绣着几只蝴蝶。夜风轻轻把窗帘拂起一角,那蝴蝶像是活了似的,竟是振翅欲飞,灵动异常。
电视柜的一边,放着一只磨纱的花瓶,插的是干花,长茎修蕊,颜色也是素淡为主,几乎不见艳色。
严绾很快就把茶泡了出来,杯口还冒着热气。
“布置得很美,足见匠心独具。”闫亦心侧身让了一下,严绾看懂了他的暗示,可是却期期艾艾地不好意思挨着他坐下。
“我是……老虎?”闫亦心含笑问。
“当然不是。”严绾坐到了他的一侧,中间还留着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绾,我很想你。”闫亦心把杯子端在手里,忽然看着杯子里的水说了一句。眼尾都没有看她,只是定定地瞪着手里的花茶。
“我……”严绾咽下了一口唾沫,低下了头。
“在印度,出了一段小小的插曲,我几乎放弃红钻的收购。就怕你在国内等得急了,以后觉得我这个人信用堪虑,再不理我。”
“怎么会呢!”严绾急忙辩白,抬起头,却看到他笑意吟吟的眸子,顿时脸红耳赤“你……故意逗我!”
闫亦心咧开了嘴,似乎笑得很开心,也很放心。眉角飞扬,似乎正斜斜地插进鬓角,隐隐带着三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