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不记得了。
卫揽格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给自己套了衣服,又开门吩咐人打了水自己洗漱完,早上小荧给他端了碗粥,正好他也没什么胃口,吃这个刚刚好,
小桃说,关州来的信使说,那批家具已经赶工做好了,正请了镖局往壶州运,但是不能说是给王公公的,怕路上全是劫镖的,卫揽格点点头,跟他说多拿些赏银给那信使,又让人帮忙传了信说,诸位昼夜赶工也辛苦,若验收完好,他还会多付一些银钱。
小桃得了吩咐便出去了,小荧比小桃活泼一点儿,胆子也大一些,她犹豫了一下,卫揽格用勺子搅着粥,全身上下都难受:“怎么了?”
小荧看他面色还算和蔼,便悄声说:“昨夜奴婢们好似听到公子平日里梳洗的地方有些动静。”
她说话没有刻意绕着来,卫揽格叹息一声,看来昨日动静不小,怪不得谢九一大早就不见人,说不准是被他说什么话给伤到了,他说:“我醉酒后梦见了家中亲人,一时悲愤,无事。”
卫家的事,小荧多少也是听说过的,她点了点头:“一会儿奴婢帮您敷敷眼睛吧,消肿快。”
卫揽格:“嗯。”
卫揽格等了一上午,谢九都没回来,小桃和采买的一同从外面回来,东西随便放下便跑来找小荧,小荧正给卫揽格敷着眼睛,卫揽格听见动静,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府虽大,但其实就他一个人住,还有谢九,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所以府中除了武师父,账房先生,和几个干苦力活的小厮,再有就是小桃和小荧以及一位嬷嬷了,再加上厨房里的五六人,一共也不超过二十人,他身边除了谢九,近一点儿的便是小荧与小桃了。
小丫头们一点儿也不怕他,都是女孩子,卫揽格也就纵着她们随便了,卫揽格招呼小桃进来,小桃对着他叫道:“公子。”
卫揽格笑笑:“可是又听到什么新鲜事要找小荧分享了?”
小桃脸红了:“公子知道呀!”
卫揽格说:“嗯,上次你不知道听了什么事情,给小荧说,给嬷嬷说,给江先生说,也给刘师父说,府中谁都知道,独我不知道,这次我也听听,让我也乐乐。”
小桃吐了吐舌头,小荧笑着说:“快说快说。”
小桃说:“这次嗯……不算好事,公子还听吗?”
小荧:“不听!”
卫揽格:“听!”
二人同时道,小桃愣了愣,卫揽格说:“快说!”
小桃:“奴婢今日和厨房出去采买,听说王公公又收了一房妾室,那女子似乎才十七八岁,正是好年纪,据说那女子原本也是有亲事的,王德…公公知道了,不愿意给银子了事,还将人打了个半死,此举引了民愤,正聚在宫门前抗议,结果皇城营的又和百姓们起了冲突,不小心刺死了几个,这还没了,有些人说这世道活着干什么,结果又有人自杀了,我听说今日早朝柳大人直接将弹劾的折子递给了皇上,陛下大怒,当场责骂了王公公,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轻轻揭过,现在外面都传开了。”
卫揽格只是个七品的品评官,这会儿他们几个正“忙”,所以不用早朝,卫揽格整日足不出户的,很少能听到什么,不过他昨日刚办了宴,只是听了些风声说王德海又纳了一房,跟他闲聊的那位大人很不屑,说一个太监,还学他们正常人娶夫人纳妾,不要脸,卫揽格当时没有反驳,只是在旁边听着,
没想到今日竟发展到如此严重,他也不知道该同情还是不该同情,这事儿还就发生在天子脚下,壶州城内,说是发生在卫揽格家门口也说得过去,但这年头这样的事儿多了,哪个地方都总要死那么些人,比如罗丰村,很多人都熬不到年关,甚至不能说是因为绝望而死,多数没那个觉悟的时候就已经被饿死了,弥漫在罗丰村,或者南关众多平民地气氛实则就两个字———等死。
现在这群人里,有的是找死。
他眼里沉了沉,小桃看了眼小荧,小荧虽然也生气,但到底无能为力,只能闭嘴,小桃便悠悠叹息一声,毕竟,王德海权势滔天,柳榕江、韦松言,陆许几位大人联合起来都干不过的人,何况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卫揽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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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卫揽格那东西就不能现在送过去了,送过去就是和几位大人与百姓对着干,他原本只是想还个恩情,卖个脸,想让日后舒坦一点儿,可惜上天不给他这便捷的路走,等那堆东西运回来,还得在他这里多放几天。
卫揽格敷完了眼睛,中午吃过饭睡了一觉,下午便出门去了他负责的那几个人那里,有仔细查过几人的背景,有一个人是去年的进士,中了榜之后一时得意,骂了王德海几句便一直在底下徘徊,混的连卫揽格都比不上,不过这人一手文章极好,卫揽格抽空看过,里面有些想法确实是不错的,觉得若是能把这人先外放,任其施展一下才华,给他个机会,若是能做出点儿成绩到时候再拉回来也不急,就是不知道这人肯不肯干,愿不愿意,
不过可想而知,卫揽格觉得这种人一般应该是讨厌他这种靠着荫庇吃官饭的人,卫揽格花了好些时间,几次去拜访他,弄的市井皆知,后来王德海还派人来警告过几回,但他毕竟答应了谢九,总不忍说到做不到,让那人失望,卫揽格便找了个说辞回了王德海,便又去了那人的家里,
此人家贫,只有一个书桌,一张床而已,但桌上却摆满了书,此人名叫覃乔,他原本还以为卫揽格会很容易放弃,而且会嫌弃他这样的破屋,甚至在人进门的时候覃乔还在抄写陋室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