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没回头,海风吹动他额前过长的碎发,发烧拂过眼睑,戚容眨了眨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掩去了想流泪的涩意。
他没回答魏弋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怎么来了?”
过度放空的大脑缺失了一小片记忆,戚容一时忘记了是自己一通电话将对方叫来这里。
魏弋显然也没想到他这样问,愣了片刻后,叹气道:“你说想见我,我来了……”
话音顿了顿,魏弋抬眼看了眼跑车离开的方向,嗓音迟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许久没有等到回应。
魏弋偏头垂眼去看身前的人,却感到原先被他握住的手微微用力,挣开了他的桎梏,戚容和他拉开距离,头也不回地对他说:
“没有误会。”
而后,戚容突兀地笑了声,缓缓转过身,微仰头直视他:“因为我不开心,因为他惹了我,所以我要对他动手,明白吗?”
几乎在他这句话落下后,魏弋的表情变了,他一点点拧起眉头,不赞同道:“就算这样,也不该轻易动手,你不是这样的人……”
话没说完,被戚容的一声笑打断。
魏弋话音顿止,垂眼看对面青年像是遇到什么格外好笑的事,笑得微微佝偻了脊背。
在戚阳州那个蠢货用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看他时,戚容没笑,在忍受戚德义假惺惺的表演癖时,戚容也没笑,此时因为魏弋这句话,他毫无顾忌地笑出了声。
这是他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戚容知道自己失态了,可他放纵自己沉浸在逐渐脱轨的快感中,眼睁睁地看着事情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魏弋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笑够了,戚容终于抬起眼,黑发被海风吹得凌乱飞舞,他隔着张牙舞爪的发梢,看着魏弋笑。
“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青年嗓音轻飘飘地,像要随着风碎在空中,可魏弋听清了。
他怔在原地,自重遇戚容后,第一次感到茫然,他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可戚容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胸口,一点点用力将他推远。
好像要就此和他划清界限。
青年的表情掩在半长的碎发下,魏弋看不清,他像是傻掉了愣愣地看着那张脸,看他眉眼间不加掩饰的恶意,也看他泛着湿红的眼睑眼尾,看着那张漂亮的唇瓣开开合合,吐出一些难听的字眼:
“如果接受不了,你现在就给我滚。”
周遭很静,静得只有海风吹动空气的呼啸声。
魏弋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消失,他没有动,只是固执地看着戚容。
两人无声地对峙,时间都在分秒中被无限拉长。
戚容胸口梗着一口气,找不到发泄口,在胸腔内四处冲撞,撞得他心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