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宁怔了怔。
一起慢慢变老?
都已经想到那么久之后的事情了吗?
变老还有二三十年,三四十年呢。
可他们认识还不到半年。
现在顾温宁难以想象几十年后是何光景,他这个人,是很少考虑长远的,不去想未来的事情,说得好听些叫活在当下,说得不好听就是得过且过,活一天算一天。
顾温宁猛然发觉,好像过去的几个月过得还挺快,一眨眼就过去了,或许几十年也不是他原先想的那样遥远。
假如到了那时……
顾温宁不知不觉发起呆来。
就在顾温宁发呆,神游天外的时候,傅言鹤悄悄地让陈管家去拿了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来,仔仔细细地地给顾温宁的手上药,动作轻柔到不能再轻柔,任谁都看得出他对眼前人的关心在意。
顾温宁回过神来,心下微热。
手术时间很快就定好了,进手术前,傅言鹤拉着顾温宁一个劲地絮叨个不停。
“老婆,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那些卡的密码了,密码是你的生日,每张卡都是,我在银行开了一个保险箱,里面……还有书房,有财产协议……”
傅言鹤说着说着还眼泪汪汪,泪眼婆娑起来了,活像是在托付身后事一样。
顾温宁面无表情地听着,脸上一丝情绪也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表情的话,大概只能用无语两个字来形容。
一个切除阑尾的小手术,搞得像是什么成功率很低的大手术一样,顾温宁还不好打断傅言鹤的絮叨,因为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他是病人,是病人,现在还是病人,病人是需要呵护的,稍微的纵容一下,惯着一些是应该的,不和他一般计较,不和他一般计较,当废话听着就是了,反正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顾温宁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洗脑,努力说服自己继续听着那些没有什么用的唠唠叨叨。
然而顾温宁能忍受,陈管家却忍不了。
陈管家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少爷,你现在说这些晦气话完全没有必要,一个小手术,不会将少爷击倒的,吉人自有天相,少爷大可以放心地进手术室。”
傅言鹤不服气道:“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手术风险再低也是有风险。”
所以他得提前把事情安排好了,确保万无一失。
陈管家瞪着眼睛,好有道理啊,他竟无力反驳,只能气鼓鼓地转身离开,免得自己的耳朵再受折磨。
走之前看到顾温宁还留在病房里,神色看起来一派淡然,丝毫不受影响,陈管家不由在心中感慨,少爷话痨至此,顾少爷还能如此有耐心地当个忠实的倾听者,也是难为顾少爷了,可见顾少爷是很喜欢少爷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说得就是这样了。
陈管家离开了,正正合了傅言鹤的心意,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头挨头,脸贴脸,像是有皮肤饥渴症一样。
看在他即将就要做手术的份上,顾温宁没有推开,默许了。
眼见着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傅言鹤眼巴巴地看着顾温宁,大声问道:“老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爱不爱我?”
医生和护士嘴角微抽,随即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顾温宁,忍不住好奇他的答案,虽然是医护人员,但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适当地看一下热闹,吃吃瓜能有什么错呢。
趁着病,傅总缠着老婆要领证
顾温宁:“……”
来了,来了,又来了,那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尴尬又一次重现了。
此时此刻,顾温宁真的是万分希望地上有个洞,能让自己钻进去,摆脱这迷之尴尬的场面。
陈管家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去。
天哪,原来少爷谈起恋爱来是这么个德行,都不好意思承认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聪明优秀,稳重沉着的少爷。
顾温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句话的,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嘴唇开合,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来,“喜欢。”
闻言傅言鹤眼神顿时更亮几分,迸发出惊喜的光彩。
老婆虽然有时会口是心非,但很多时候,说的都是真话,不会轻易糊弄人的。
不枉他过去几个月将痴缠,撒娇,卖惨,装可怜,软磨硬泡……各种方法都用上了,总算是把老婆心中高高筑起的墙给撬开了一角,只要锄头挖得深,挖得够勤快,有恒心,有毅力,百尺钢都要化成绕指柔。
按理说傅言鹤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该心满意足了,然而傅大总裁从来都不个会轻易满足的人,厚着脸皮,趁热打铁,得寸进尺道:“那老婆,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天知道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想把老婆拐到民政局,直接一步到位,把证给领了,可惜发生点小意外,错过了当时的好时机,后面也不好再随随便便提领证的事情了,不然老婆误以为他是一个很随便的人就不美了,得让老婆心甘情愿地点头,当然了,为了能早点领证,适当的时候还是要用一点计谋的。
陈管家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少爷他没事儿吧,手术门口求起婚来了,虽然很不吉利,但好像只有命不久矣,或者是情况危急的时候……
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是生了重病,有今天未必有明天了,活像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一样。
顾温宁吸了口气,别过头去,“过几天,你出院就领。”
得了允诺后,傅言鹤终于眉眼含笑,欢天喜地地进手术室了,医护人员凑热闹跟着吃了一口新鲜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