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温宁“嗯”了一声。
留了一盏光线柔和的小夜灯,卧室里所有的光源都灭了,一切归于寂静,只有两道细微的呼吸声。
顾温宁睡得原本就不是很熟,稍微有些动静就能惊醒,迷迷糊糊察觉不对时,人就醒了。
“你怎么了?”
克制的闷哼声是傅言鹤发出来的,顾温宁急忙开灯,闭了一下眼睛,适应了突然强烈起来的室内光线,睁眼看见傅言鹤薄唇紧抿,一脸苍白,冷汗淋漓,一看就是生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傅言鹤扯扯嘴角,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安慰顾温宁,可他实在是太难受了,腹部的疼痛剧烈尖锐,像是里面的器官被一把刀搅在了一起,让他快要无法忍受,无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没……没……事……”
傅言鹤只说了这么几个字,都是断断续续的,可见是痛得狠了。
顾温宁眼睛不瞎,人也不傻,不可能会傻乎乎地认为傅言鹤还没事儿,显然是有事的,搞不好是得了什么急症,因此二话不说就打了急救电话,还叫了陈管家来帮忙。
“再忍忍,坚持一下,很快医生就来了。”
顾温宁眼睛里满是焦急和担心,但人还算冷静,没有慌得六神无主。
最近的医院距离不过五六公里,不到十分钟,傅言鹤就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的诊断是急性阑尾炎,并建议开刀做手术,也可以暂时选择保守治疗,还没有严重到必须要立刻做手术的程度。
“做手术?”
暂时止住疼痛的傅言鹤声音拔高了几分,似乎是难以置信,他就是肚子痛了一会儿,就需要做手术了,搞得像是得了什么大病一样。
顾温宁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傅言鹤一眼,轻声道:“只是个小手术,很快的,风险也很低。”
道理傅言鹤是知道的,但一想到自己身上要划拉开一道口子,要从身体里切除阑尾,虽然阑尾的作用也就那样,但好歹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就这么切除了,有点儿不是滋味。
顾温宁以为傅言鹤是害怕,轻言细语地劝说起来,虽说采取药物治疗也是可以的,但日后会有复发的可能,之前痛起来的时候傅言鹤嘴唇都白了,人都差点儿没直接痛昏过去,要是以后复发,还得承受相同的痛苦,还不如一次性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所在。
然而等傅言鹤支支吾吾地说出原因后,顾温宁瞬间愣住,内心颇为复杂,很是无言以对,看傅言鹤的眼神像是看外星人一样。
如果是心肝脾肺肾,手脚什么的,舍不得是情理之中的,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乐意自己身上少个器官啊,但舍不得阑尾的,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可以说是开了眼了,长见识了。
好像阑尾不是人体很重要的器官,医生刚刚也说了,切除了阑尾基本上对人体不会有什么影响。
要是没有阑尾炎,留着也就留着,都有阑尾炎了,还不切除,继续留着不是多此一举,有害无益吗?
难道留着阑尾能增加点体重?
最后一个问题,老婆你爱不爱我
顾温宁经常是搞不懂傅言鹤奇奇怪怪的脑回路的,所以只能是不懂,但支持,毕竟需要切除的阑尾不在他身上。
就在顾温宁以为切除阑尾的手术不会做了的时候,傅言鹤忽然改口了。
“不就是个小手术,做就是了,老婆你别担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对上傅言鹤璀璨明亮的眸子,顾温宁脸颊微热,微微低头,否认道:“没担心你。”
傅言鹤并不失落伤怀。
“真的没有吗?明明就有,老婆你都舍不得放开我的手,还说没有担心我,撒谎的人是匹诺曹,鼻子会变长。”
顾温宁垂眸看了眼自己还红着的手腕,嘴唇微微抿起。
来医院的路上,傅言鹤一直紧紧抓着顾温宁的一只手,那会儿傅言鹤都痛的迷糊了,手下没有分寸,抓疼顾温宁的时候顾温宁完全可以挣脱的,可他没有,只是任由傅言鹤抓着,嘴里还轻声安慰。
傅言鹤捧起顾温宁残留着红痕和淤青的手,温柔地吹了吹,满眼心疼,“还得开点药擦擦,下回老婆你别这么傻乎乎了,痛了就撒手,平白无故地受痛多不划算啊。”
大概是顾温宁皮肤脆弱,原本七分的痕迹也放大成了十分,可把傅言鹤心疼得要死,平时他根本舍不得老婆磕着碰着哪里,因为爷爷说过,老婆体质特殊,痛觉神经比正常人敏锐,一旦伤着了会感受到的疼痛是翻倍的,可偏偏这一次,是他把老婆给弄疼了,傅言鹤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但凡他还有几分清醒,咋能逮着老婆这样祸祸。
也是因此,傅言鹤是下定了做手术切除阑尾的决心,不然万一下一次阑尾炎复发了,情急之下,他又伤害到了老婆岂不是连累了老婆。
除却今天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傅言鹤其他时候比顾温宁本人还要爱惜他的身体,在搬入澄碧园前,顾温宁自己一个人住,都没多上心,偶尔被茶几桌椅磕碰到是少不了的,但在澄碧园,别墅里只要是有棱角的家具,用具,能做防护措施的一个都没落下,这样一来,即便有时不注意磕碰到了,也是撞在了柔软的护角上,把伤害降到了最低。
“不碍事。”
顾温宁抽回了手,耳根不自然地红了。
搞得他像是个玻璃人一样,碰一下就会碎了,哪里就有那么脆弱了。
傅言鹤严肃道:“怎么会不碍事,老婆你要对你自己的身体多上点心,别觉得无所谓,年纪轻轻的,心态要好,要懂得爱惜自己,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