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十年前曾与张放有过亲密无间的合作,以张放的多疑,必定握有这二人的隐秘,冒险与他私下往来几次,任谁也难以发觉。事实上确实连小心谨慎的封青筠也没有发觉。两人此刻事后推测才见端倪。
封青筠道:“你想我帮你查灵玉的下落?”
灵玉既然能“清心明目”,那就是对眼睛有好处,至于能不能治病,那也要先拿来试试才知道。
江秋洵从前偷偷去看林婵时,怕被旁人知晓,从来都不敢靠近,只在闹市混在人群里看,或是远远地在高楼中拿自制的望远镜观看。
林婵极少露面,在外也都带着帷帽。直到假死落水,被救上了船,才知道心上人有眼疾。
江秋洵道:“必不让师姐吃亏。事成之后,我秘谷中珍藏的神兵利器任你挑。”
封青筠道:“谁要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我要钱。”
江秋洵道:“哪里奇怪了?都是削铁如泥的艺术品。”
封青筠道:“我知道你现在穷得叮当响,我不管,你让林婵给钱。先给定金,再出手。”
江秋洵道:“咱俩啥关系何必这么市侩?”
封青筠道:“谁跟你俩呢?你媳妇儿不给钱就不干活……哎,你开心个屁啊!”
江秋洵羞涩道:“媳妇儿什么的,人家还没拜堂呢……”
封青筠脑门儿突突地疼,道:“未婚妻也要给钱!”
江秋洵道:“知道了知道了,师姐抠门儿。”
封青筠道:“养孩子多花钱你知道吗?你当初留下的钱根本就不够用!几个小兔崽子已经吓走了第五个夫子,就算不来投奔林婵咱们也要搬家了——本地就连童生都不做咱家的西席。我看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还没成亲都就胳膊肘往外拐!”
江秋洵给她添酒夹菜,道:“是是是,师姐辛苦了。这不是让孩子们都进正泰商号的私塾嘛?以后都不必操心西席的事儿了。所以你看,咱们不仅能有先生了,还省了学费。你放心,哪个小兔崽子敢再捣乱,我亲自收拾!”
封青筠心道,我是很放心了,但不是对你放心,而是对林止风放心。连林玉燕那种祸害江湖的小魔头,都被她训成了正道未来之光,自家几个小崽子应当不在话下。
封青筠道:“她答应照顾这群小兔崽子,算是咱几个给她当长工的钱,两笔钱各不相干,不能混为一谈。”
江秋洵倒不是真的抠门儿,而是按照她和封青筠往日的规矩,找回灵玉就得付处灵玉相当的价格。这可是能助人踏入宗师的绝世宝贝,价值超过万两黄金,照实收取不得把家掏空?
但封青筠不松口,也不准欠账,她也只能答应,想着要不重操旧业搞个新的奢侈品出来卖算了?那霜糖就不错,是她为数不多还捏在手中没有放出去的方子,只是偶尔自己嘴馋了亲自动手制一点。
临走时,封青筠告诉她一件事:“我听晏寒飞说,在锦城见了许多魔门中人的踪迹。这些败类行事越来越疯狂,若是让这些混账在锦城做出大案,引来六扇门的高手,咱们可就不安生了。我会盯着点,你也留意着,别成天只知道迷倒在温柔乡。”
……
江秋洵从凌烟居回去的路上,发觉街坊们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昨天早上出门,众人看她的眼神有厌恶,有钦佩,更多的是好奇和惊艳。经历了晏寒飞揍人事件之后,大家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这个人比净街虎还强大,做派比净街虎还蛮横不讲理。
可就在她吃了个午饭回来的功夫,大家看到她,态度大变,一路上都有人笑盈盈地微微躬身朝她问好,一口一个“老板娘”,那笑容别提有多真诚了。
梨花街的整个街面上显得喜气洋洋。
江秋洵拉住一个朝自己问好的大姐道:“今儿有什么好事儿吗?”
那人美滋滋地道:“林老板没给您说吗?今后的三个月,她名下所有商铺的租金减半。”
看江秋洵表情诧异,不厌其烦地补充道:“林老板说是为了庆祝你们订婚。等将来拜了堂,还要再减半三月。林老板这可是一掷千金,只为搏你一笑啊!”
铺面租金降了,还连降三个月,商户们开心得跟过年似的。因铺面的租金降了,成本低了,他们便把货物也做了优惠活动,如此又惠及更多友邻。
能在梨花街开铺面的,哪个不是人精儿?林婵这一招阳谋,让街坊们心甘情愿地送上祝福。
就算有个别不长眼的人诋毁,也不会再有人附和,反而会群起而攻之,维护林婵二人的声誉,务必要让婚礼在未来顺顺利利地办下去——谁能跟银子过不去呢?
江秋洵像是三九天喝了一碗温热的蜂蜜水,又暖又甜。
短短一个上午,林婵对她的心意,已路人皆知。
江秋洵哪儿还能不明白呢?
她满心欢喜,赶回林宅。
晏寒飞正在大门口晒太阳、嗑瓜子,和过路卖柴的小哥聊天。
“……然后呢然后呢?张老三和他打起来啦?”
“那能不打起来?牙都打掉了,满嘴都是血……哎,你到底买不买柴?”
“买啊,当然买了!你接着说,那八十文钱还给张老三了没有……哎哟,老板娘,你回来啦?”
晏寒飞连忙为她开门,谄媚道:“东家在书房等你呢。”
江秋洵哼了一声,听说阿婵在家,想找茬刁难他的心思顿时不翼而飞,欢天喜地朝回了后院。
晏寒飞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