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两件是皇上最关心的事情,其三则算高公公的私事,可远比找寻公主来得重要。他在皇城内蹉跎了一个甲子,宫里没有任何秘密能瞒过他。二十多年前,一个弥留的老太监泄露天机,指出前朝藏宝图就附在叶虚经之后,高公公便一直将其视为囊中物。今年终于探得藏宝图在徐颇手上,彼时徐颇正在浮屠宫寻仇的威胁中惶惶不可终日,一听高公公假借朝廷之名招安,当即表示愿意献出私藏了二十年的宝贝换取朝廷庇佑,反正他花了二十年也破解不了宝贝的诀窍,留着也无用。这才有了数月前,他托兴隆镖局将暗镖送往京城一事。可是,一夜之间,徐氏和兴隆镖局灭门,没有一个活口。到嘴的宝贝失了下落,让高公公怎能不急。
人若上了年纪,本就觉少,再摊上这么多事,高公公近来几乎夜不能寐。他又睁眼熬到天明,分别对三件事做出处置:
其一传令潭州都督府,速在当地寻找公主殿下。同时令焦蚬速押两名相关人等赶赴永州。
其二告知巫咏,泉州当钗的和尚已经坐实,责令他继续搜寻寺庙。
其三令自己豢养的死士继续追寻藏宝图下落。入夜,三只信鸽从皇城内飞出,高公公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他心里很清楚,事态已经濒临失控。加上近来在中原掀起风暴的浮屠宫,旧时的债很快就要被人从地底翻出。
荣瑟以暴制傻
柳氏兄妹并不擅长兵刃,了然又骁勇无匹,几个回合下来,高下立判。兄妹两人一对眼色,纷纷退走,各自找了高处,身形一晃,竟从黑袍下掏出乐器来!
了然一个头两个大,心知他们又要演奏那难听的曲子了。
果然,柳翩然的手指在琵琶上一划拉,冷涩刺耳的琴音起了调,等柳言风尖锐的笛音再加入,其刺耳难听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魔音贯耳,仇家庄一众人全都忍不住捂耳,动作凝滞不少;魔音一门的人却如虎添翼,踩着节拍一顿砍杀!
了然吃过琴音的亏,知道不能让他们再弹下去。可柳氏兄妹精明得很,但凡奏乐,必定躲得远远的,绝不肯近身作战。
了然持刀站在原地,头痛欲裂,但又一筹莫展。
荣瑟同为鬼道五门的人,对魔音尚且算得上熟悉,因而能伴着韵律调息。只有他能在这嘈杂的乐声和打斗声中,分辨出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他对着萧笙和熙岚面露苦笑,只道:“瞧我这乌鸦嘴。”
熙岚正捂着耳朵,不知他在说什么。荣瑟一把扯下她的手,指着萧笙下令道:“浮屠宫的人来了,一会你把他按住了,千万别让他出去!”
熙岚苦着脸:“我哪拉得住他啊。”
“你拉得住!”荣瑟厉色道:“他不运功就打不过你。”说完,他不理会萧笙的抗议,飞身而出!
柳氏兄妹正在兴头上,忽然两道星芒飞来,吓得他们连忙全速退避!
乐声骤停!
兄妹两人堪堪站稳,看清竟是荣瑟出的杀招,口不择言道:“荣王八,你果然在这!”
荣瑟若有所思,反问道:“我倒是好奇,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的?”
他的心思飞快转圜,将那些知道他和萧笙结伴去永州的人都过了一遍,可惜未能筛选出重点怀疑对象。心道明明在炎苍派时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应该不会走漏他们一行奔赴永州的风声,更何况他自称石二柱,一路都未暴露身份。
而这两傻子虽然对了然的出现很意外,却显然对自己早有防备。应该是唆使他们的幕后之人隐瞒了关键信息,魔音兄妹自以为要来捡便宜,只会碰到荣瑟捣乱,哪知道会遭遇了然这个劲敌。
只抛饵,不说坑。专用来忽悠你们这种傻子。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但凡有好东西,你总是要来抢的。”柳言风对关键问题避而不答。
“不,你错了,”荣瑟冷笑:“此番我是仇门主的客人。”
他生来嘴毒,继续奚落:“就你两的天资,弹弹小曲还行,若说断水十三刀这么高深的刀法,恐怕仇前辈手把手的教,你们也未必学得会。居然还妄想抢了秘籍回家练,也不怕把自己练废咯!”
“你!”柳言风恼羞成怒:“我们不行,你就行么?”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我总是比你们聪明一点的。”荣瑟嗤笑道:“此番我就比你们先到,比你们先得到刀法,你们不服也不行。”
“刀法在你那!”柳翩然大惊失色。
“在我这啊,”荣瑟拍了拍胸脯,诓骗道:“见者有份嘛,要不我们再来商议一下怎么分?”
“哼,你会那么好心舍得分!”柳言风并不信他。
“信不信由你!至少,我没有存心置二位于死地过。”荣瑟哂笑道:“可你们若是还不快走,浮屠宫的人便要来找你算账了。”
柳氏兄妹大惊。
荣瑟竖起一根指头,示意他们侧耳倾听。众人安静下来,果然,夜风中,除了树叶的沙沙作响,还有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等浮屠宫的人来了,见你们这身打扮,我看你要怎么解释。”荣瑟笑着威胁。
“荣王八!”柳言风瞠目而视,急道:“我们换个地方谈此事!”说罢先没了影,大有刀法可抛命不能丢的狼狈。
荣瑟给了然丢下一句:“真正的浮屠宫来了,你来搞定。我去抢柳氏兄妹的叶虚经。”便跟着消失在夜色中。
柳氏兄妹一听浮屠宫,连属下也顾不上,腿功全开,做贼心虚帮在深山老林里逃窜了五十里都不止,还未开打,先因逃命把气力损耗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