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时有个台阶,他绅士地伸出手臂,南夏垂眸看了一眼,修长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一截,任由他领着自己往里走。
心底的那几分不安定也消散开,好像他是可以依托的山。
拍卖会现场有宣传册,先前寄给过温聿秋一份,但南夏没有看过。她翻看着上面璀璨精致的各式珠宝,不由感慨这些艺术品的精致。
压轴的藏品是一枚古董蓝宝石胸针,主石的蓝钻色彩浓郁,如同星辰大海,隔着照片都能感觉到钻石的贵气。
她莫名想到温聿秋也有这样颜色的一对袖扣,那样浓郁神秘的颜色,衬得他贵气尽显。
温聿秋以为她对此感兴趣,低声同她介绍,他同她靠得有些近,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南夏只顾认真地听,从他口中得知这背后还有一段爱情故事。
再看一眼价格,她不由想,这样的爱情故事究竟是真的,还是为了赐予这件藏品以商业价值而加上的呢?
她仰着头看向温聿秋,像是纯粹地好奇这件事,像是个爱好提问的孩子。
温聿秋却没能给她答案。
现场来了几位圈内位高权重的人,皆是为了压轴的胸针而来,也有没亲自来让人代拍的。
拍卖会一开始气氛就紧张了起来,南夏在下面坐着,眼见几件起拍价不高的珠宝被拍成了高价。
温聿秋一直没出手,坐在角落里气质淡然,似乎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压轴的蓝钻出场,他示意南夏加价。想珍藏的人太多,这场拍卖也就成了持久战,少不了几个急头白脸的人,到最后价格太高,也就只剩下温聿秋和另一位竞争。
他从头到尾云淡风轻,不像是在参加拍卖会,但是像是在某个悠闲的午后品茗。
到最后他眼睛也没眨,举起南夏的手加了一个旁人望尘莫及的价格。
拍卖师一锤定音,这件藏品终于有了归属,也宣告着这场持久战的落幕。周围响起剧烈的掌声,像是在为胜利者喝彩。
结束后已然是深夜,南夏感觉自己好像欣赏了一场剧场的表演。
她跟随温聿秋出来,那位和温聿秋竞争到最后的女人走过来,在灯光下南夏看见对方贵气的穿着,对方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温总,你不是对钻石没多大兴趣吗?”
“是没大兴趣。”
“那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就不能忍痛割爱?”
南夏看得出来两人以前认识,否则她也不会用这样熟稔的语气同温聿秋说话,但温聿秋虽然礼貌绅士,从头到尾眼神都带着点儿疏离,他淡声道:“无意为之。”
女人又说了些寒暄的话,温聿秋也没走,在原地同她交谈。
“最近伯母身体还好吗?”难得和温聿秋有接触的机会,她笑着说,“先前还说去拜访一下伯母,只是最近有些太忙。”
……
她并不是没有看见南夏,只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并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又或者说,她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也不会把一个没有姓名的人放在眼里。
只是没想到的是,温聿秋口吻平淡地应完她的问题,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有些冷,这处儿能吹到一点风,她又穿得单薄。
“冷吗?”他脱下外面的西装外套披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动作自然又体贴,是旁人印象里温聿秋从来不会做的事。
再抬眼时,他仍旧绅士有礼:“时间不早了,今儿我们就先走了,改日再聚。”
不等她点头,温聿秋就带着人儿消失在了拐角之处。
南夏原本冰冷的肩膀终于泛起暖意来,外套上沾染着温聿秋的味道,她有一种被他的气息包裹的错觉。
等到了车上,暖和的气流充斥着整个车厢,她脱下外套叠在一起递还给他:“谢谢。”
他伸手接过:“不客气。”
温聿秋从头到尾没有半点越界之色,只是跟她不近不远地坐着。南夏靠着另一边的车窗,闭着眼休息。倘若她睁开眼,大概能看见窗户上反光的侧脸。
他坐在一侧瞧着她露出来的一截天鹅颈,连着肩膀流畅优美的线条,宛若精美的艺术品。在某一瞬间,那双眸子暗潮涌动,但很快又不动声色地将情绪盖了下去。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车厢里十分安静,若是往常关慎不会多嘴,但今天因着南夏在的缘故,他没忍住夸了一句:“小南秘书,你今天挺好看。”
南夏倒是习惯被人夸赞,只是说:“衣服的功劳。”
她看了一眼温聿秋,然后又将视线移开,好像在说这是他的功劳似的。
把人送到家后,车上只剩下温聿秋和关慎两个人,汽车在夜色里行驶着,坐在后排的温聿秋躺在座椅上回复了会儿邮件,突然抬眼,叫了一声关慎的名字。
“怎么了,温总。”
他垂着眸:“什么时候和南秘书这么熟了?”
确实最近熟了一点,关慎每次叫南夏南秘书,她觉得对方好像把自己也当成老板似的,就让他叫自己小南好了。关慎又觉得这样的称呼太过轻视对方,便改口在后面加了秘书两个字。
关慎也没觉得哪儿不对,毕竟职场上大家这么叫都是很合理的事儿,叫全名又太生分,叫名字又很暧昧。他不好意思说:“也没有很熟。”
温聿秋没再追问,想到她每次“温总温总”地叫,敛下眼睑轻笑了一声,眼底情绪窥探得不分明。
南夏对此并不知情,之后见到温聿秋仍旧如此称呼。
对领导尊敬一点总是没错。只是偶尔温聿秋也有难搞的时候,他虽然在小事上宽容,工作上却一丝不苟。先前南夏刚进来,一点小毛病他还能容忍,时间久了他也就对她有了更高的要求。每当此时,南夏就想称呼他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