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忱发出很轻的一声呼吸。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手指不自觉握起,崔韵时本在试探他手心温度,自然而然地被他扣在手里。
崔韵时手指微动,并未抽出自己的手,任由他握着。
谢流忱睁开眼,看见她,布满血丝的眼珠很缓慢地动了两下。
他慢慢地说话,嗓子有些哑,问她:“你饮下红枣姜栀汤了吗,可以驱寒暖身。”
崔韵时点头。
他歪了下头,又打量她一下。
“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我帮你擦干。”
他说着,抬起手,这才发现他正握住她的手,他脸上病态的红更加明显:“对不住,是我睡糊涂,冒犯你了……”
崔韵时摇头:“是我方才在摸你的手心感受体温,你没有冒犯我。”
谢流忱嗯了一声,轻轻将手松开,拇指从她掌心划过,崔韵时的睫毛眨了眨,没有说话。
谢流忱要起身帮她擦拭发上的水珠,崔韵时制止了他。
“不必,有人可以帮我,你病了,继续歇息吧。”
谢流忱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汤婆子:“船上风大,回去时带上这个吧。”
崔韵时有些忍不住了,总感觉是在探望格外关心她身体的长辈,一会担心她头发没擦干,一会怕她没喝暖身汤,一会要塞汤婆子给她。
她把汤婆子塞回去,盖好他的被子,手压在被角,将他困住。
“好好睡觉,别说话了。”
谢流忱睁着眼睛,有些懵懂地看她,崔韵时觉着他大概是没清醒,不然不会好像没听懂她的话一样,不把眼睛闭上。
崔韵时抬手就帮他合上眼,收手时,擦过他的鼻尖。
她这才发觉他脸颊红烫,鼻尖却一片冰凉。
崔韵时正在思考怎么让他的鼻尖暖和些,谢流忱再次睁开眼,直勾勾看她。
就算是不清醒,他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崔韵时对他这一点毫无办法。
她想过如何消除一个人的执念,便是满足他长久以来的愿望,就像一个一心想吃到稀世美味的人,若让他整日只吃这一盘菜,不出一月,他就知道那滋味也不过如此,甚至令人厌烦。
先前心心念念,不过是因为未曾得到。
或许她也该这样对待谢流忱,那样他便会放下多年执念,明白她只是他的寄托,他梦中的镜花水月,再不为她执着,使自己落入无休止的苦痛之中。
崔韵时缓缓开口:“谢流忱,你要,和我……”
她顿了顿,才想好如何继续说下去:“你要和我在一起,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