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答应我,最近都不要跟我联系。等我离开金城,离开他,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曾闰成亦是认真的看着傅廷恩,“你不了解他,这个事情我单独去处理,他迟早会让我走。但如果你夹在这中间,事情就会变得复杂,结果很难预料。”
相处近四年,曾闰成对李景麟的偏执和控制欲是有深刻了解的,尤其离开高雪维尔的前的那一晚更是有切身的体会。但是人死债消,他已没有掣肘和软肋。
他抽出一只手,轻柔抚上傅廷恩的面颊,“廷恩,你要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这本就是他和李景麟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把傅廷恩拖进来。换句话说,没有傅廷恩,他也会离开李景麟。
他温柔的举动再加上祈求的眼神,傅廷恩无法抵抗,偏头蹭了蹭他的手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曾闰成松了口气,“廷恩,其实你这次跟我回家也看到了,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成长的人。很多人很多事雾里看花十分美好,真走近了或许会觉得失望不堪。”
傅廷恩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有急着剖白,“闰成,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曾闰成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让我们以半年为限。你回伦敦去继续学业,而我也要离开……”
傅廷恩焦急的打断他,“闰成,你不回海德堡吗?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非洲支教半年。”曾闰成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待在国内或者欧洲都不行,李景麟随时可以找到他,他走远些,李景麟见不到他,执念自然就淡了。等他找到新的玩具新的乐子,就会把他抛掷脑后。
“非洲?不行,太危险,各方面条件……”傅廷恩没想到曾闰成会有这个打算,长眉紧皱,表示反对。
曾闰成知道他的担心,“廷恩,我有个师兄去过乌干达支教,他说条件没有想象的差,而且他跟那边比较熟,引荐我过去很容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傅廷恩知道曾闰成虽然看着温和,但其实很有主见。他静默了片刻,低声道:“那半年后,我去接你。你……你会跟我走吗?”
他抬起头,晶亮的眼眸凝视着曾闰成。
曾闰成看着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如果届时你的心意没有改变,我就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
曾闰霞的离开以及离开时的举动,让曾闰成终于有勇气正视自己的感情。他是喜欢傅廷恩的,尽管他比他小六岁,又曾是他的学生。尽管他觉得自己其实不值得他如此付出。但人生旅途,经历最重要,结果如何只能交给时间和命运。
说完这句,他低下头,眉梢眼角耳廓都泛起了一点红晕。傅廷恩定定看着他,走上前,将他紧紧的抱住,声音里都带了点哽咽,“好。”
曾闰成一回到金城,李景麟就得到了消息。他连日来阴沉的面色总算出现转晴的趋势,吩咐苏秘书:“接他回玄武山庄。”就是上次举办生日宴会的宅子,他在金城的时候一般都住那里。
于是,君临一楼大厅的员工们看到她们总裁,一改平日雍容不迫的风范,步履匆匆的出了集团大门,上了那台加长版迈巴赫。
自从上次高雪维尔分别,李景麟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过曾闰成,也没有任何交流,他不可能主动联络他,毕竟前一天晚上两人还剑拔弩张。
对于曾闰成不肯听从他的安排,他恼怒了几天还是渐渐消了怒火。曾闰成素来是有些倔强的,刚大吵一架,自然不会这么听话。而且曾闰霞的逝去肯定让他十分伤心,但是日子还长,他有办法安抚好他,也许可以带他去日本散散心,这个季节樱花开得正好。
苏秘书一直没敢跟他汇报,她对于曾闰成和傅廷恩关系的猜测。一来很多事情只是推断并无实证,二来她私心里觉得感情上的事情不同于其它,由曾闰成自己来说比较好,有时言语不当反而造成误会。
李景麟得知只有傅廷恩陪曾闰成回老家,相当不悦,斥责苏秘书办事不利,不知道派两个人跟着。
但是对于曾闰霞来说,曾闰成和傅廷恩确实是她最重要的两个人,而且白事当头,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急匆匆踏上台阶,绕过影壁,透过寿山石的屏风,一眼看到曾闰成正端坐在小花厅饮茶,侧影看着是清瘦了不少,修长的手指在各类茶具间盘桓,眉眼依然清隽温润。看到他进来,他放下手中的茶壶,站起身来。
“闰成,”李景麟先开口,语气温存的轻唤了一声,“你回来了?”不得不承认,这么久没见面,他着实想他了。看他身姿端然的站在那里,就想走过去把他搂进怀里,好好的慰藉一下他的伤痛。
曾闰成点点头,“李总。”
李景麟一顿,停住了急切的脚步,慢慢踱步走了过去,在茶桌边坐下。
曾闰成在他的惯用的建盏里倒上了橙红的液体,“刚沏的大红袍,您尝尝。”
李景麟没有端茶,只淡声道,“一切顺利?”
“托您的福,舍妹已经魂归故里,跟婆婆作伴,想必也能安息。这几年多亏您的照应,”曾闰成端起茶杯,“闰成以茶代酒,敬您。”他双手端起茶,抬了抬,轻抿一口。
曾闰成从来不跟李景麟打哑谜,也不会迂回绕圈子,单刀直入,“我这次来是跟您辞行的,我想去非洲支教,短期内不会再回国了。”
“哦?一个人?”李景麟伸手将那建盏擎在手里,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他,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