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优雅,音节碰撞间有种奇特的韵味,令人想起雪山上,风吹过结冰的树枝的琳琅之声。
小桃悄悄起身,低头从他们身旁绕过,t反身将门带上。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
男人缓步向前,腰间的白玉绶带鸟衔花玉佩珊珊低吟,孤冷出尘的眼眸沉甸甸地落在她的身上。
这双眸子比寻常人更黑、更深,也更令人捉摸不透却又过目不忘。
不管是他满身伤痕被训斥责罚时,还是披麻戴孝跪在灵堂时,抑或是离别那天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时…
阿沅步步后退,最终被逼坐到紫檀木太师椅,后背贴着镶嵌的大理石,隔着单薄的嫁衣,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她实在很难将记忆中,那个亲弟弟似的人,和眼前这位气势逼人的男人联系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扶手。
郁望舒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不可言说的压迫感随着他的影子,不动声色地将她慢慢吞噬。
体型的差距,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压制得阿沅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仰起头咽了咽口水,手指在胸前小幅度地动了动,窸窸窣窣半天,却是比划不出来一个字。
是惊还是怕,她已经分不清了,只觉得心跳得异常快。
郁望舒一双眼凝在她的凤冠上,眉头微蹙,抬手摘下那廉价的东西。
凤冠勾住了发丝,阿沅吃疼地呲牙,侧过头。
她今日穿的交领嫁衣,襟口微微有些松,转动间露出一小截奶白的肌肤,晕黄的光线下好似抹了一层蜜,香甜可口。
郁望舒淡漠的眼眸晕染了幽色,灵巧的手指解开缠绕的发丝,随手将凤冠扔到一旁,开口第一句竟是:“没想你竟然要嫁给我的管家。”
语气虽淡,却是暗含讥讽。
阿沅脸色一下就白了,急急地解释:【我不知道你是齐王,否则我绝对不会嫁过来的。】
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和他以这种方式重逢…
那天,她站在背光的阴暗处听着来接二郎的人说:“娘子该知道,这一去公子就再也不是林家的人了,有些话杂…咳咳,有些话怕你不明白,我就直说了,依娘子这样的身份,就不要再和公子有任何牵扯了。”
阿沅明白,林家是逃难来的破落户,她又是个不会说话的寡妇,被嫌弃再正常不过,所以她就没打算跟他走。
如今…弄得好像她嫁过来另有所图似的。
“既然知道了,这门亲事就作废吧。”
他话说得轻,却不容易人拒绝。
阿沅握紧了手,就算是她事先没弄清楚,可他问也不问一声,巴不得撇清干系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
他是怕她嫁过来给他丢脸,还是也怀疑她另有企图…
他根本不知道,她一个人有多难。
自从家里没了男人,她门前就没消停过,说闲话的有之,脏了心眼儿的有之,其中就属陈老板闹得最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