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何时起,或者就从常英来到襄都那日起,他便常常与戚言待在一处。
两人同来同往,同进同出,似有说不完的话,议不完的事。
那些政令新规,也便在这一日日的相处中推行出来。
两人这般勤于政务,本是为了襄国,得贤如此,是国之幸,亦是他这国君之幸。
可闵煜的心里又实在有些闷堵,说不上来的难受。
忍不住去想,能与戚姑娘如此投机的,本该是他。
想完又立刻觉得,这何尝不是一种嫉贤妒能?
自己身为国君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正是一次朝会散去,闵煜难得出来透口气,自高殿上扶栏向下望,正好看见两人并肩而行。
常英正说着什么,偶尔伸手,在虚空比划两下。
戚言侧耳听着,时不时点头。
有风吹起,卷着两人的袍袖翻飞贴合,恍惚间仿佛挨在了一起。
“两位看起来真是相配啊。”
旁侧传来一句赞叹,听得襄君心中一堵,不由得转过头去幽幽地看向说话之人。
时秋见他看来,全无心虚,反倒越发肆无忌惮,竟还敢反问他:“君上不觉得吗?”
……不觉得!简直胡言乱语、毫无根据!
他努力按捺了一下,没能按捺住,有些闷声闷气地道:“哪里看出来的?”
“身形气质、才能品性、威望贤名,无一不配。”时秋满面赞叹地答道。
没有让你回答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道:“司农来见我,有什么要事吗?”
“要事”二字特地咬了重音。
若无要事就不要专程来给他添堵了!
“春耕在即,我来请示君上。”说着,她摸出几份竹简递来。
还真有要事。
襄君只得按下脾气,接了过来。
正看着竹简,时秋做远眺状看了会儿,又道:“唉,倘有一日,戚相与常先生大婚,该随些什么礼才好呢?”
襄君幽幽地抬头,无声地看着她。
时秋恍若未觉:“按说,这常先生曾是闻名天下的大商人,什么好东西都理当见过了,实在送不出什么新意。”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国君,顶着他似有杀气的目光,笑吟吟地接着说:“君上就好办多了,亲自替他们主婚,那便是无上恩荣了。”
襄君简直忍无可忍,想把手里的竹简砸回她怀里,又顾忌着对方是个姑娘。
拿着竹简的手抬了又放,放了又抬,最终憋屈地道了句:“行了,别说了。”
没一句他爱听的。
他究竟哪里对不起时秋?是俸禄给少了,还是官位给低了?
非得这么变着法地捅他心窝子。
却听时秋忽地说了句正经话:“国君有意,为何不去争上一争?”
心思冷不丁地被挑明,心跳都快了两拍。
他故作矜持:“时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时秋无言地撇了下嘴,都不稀得说他。
真以为别人都是眼瞎的吗?